太后的院子,被迫旁觀了一出出大戲,就在慕連枝想着鬧劇、無奈等着散場的時候,皇帝的人來了,而後,她便被帶去了一處幽靜的院落。
原本還以為是誰又要整幺蛾子,真見到北堂翼的時候,慕連枝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樂極生悲”。
宮殿的門闔上,她也快速拿了牀頭的溼帕子衝了過去:
“你怎麼樣?”
給他擦了下額頭明顯的汗珠,慕連枝突然想起自己身上帶了解百毒的藥,她還沒打開葫蘆包的扣子,一股力道突然壓了下來,而後她就對上了一雙頗澄明的熟悉眸子。
呃?
慕連枝都沒來得及出聲,她的脣就被堵上了,時輕時重的吻如雨親襲,身下的木板牀斷斷續續傳來了些沉悶的咯吱聲。
熟悉的溫柔憐惜感襲來,混沌中,慕連枝卻嗅到了一股異樣感。
直至兩人都有些喘不過氣,她看到男人撫在她臉頰的大掌、再度對上那雙亮地刺目的眸子:
“你……”
他沒中藥?
他在搞什麼?
慕連枝疑惑的眸子一瞠,迴應她的卻是淺淺一笑跟瞥向門口方向的目光。
這才想起這是皇宮、今晚也註定了不平靜,慕連枝到了嘴邊的話嚥了回去、不自覺地也抿緊了脣瓣。
身子再度緩緩落下,北堂翼卻靠近了她的耳邊,低語着把事情大概跟她說了說。
一聽說可能是虞華有意將自己調去太后那兒、又以自己為餌引北堂翼過去想促成他跟虞薇的間情,被他識破,略施小計反引了太子過去,讓他們狗咬狗去了,至於他自己,是故意吃藥鬧大鬧到皇帝那兒去的。
慕連枝是又氣又惱、哭笑不得卻又不得不感慨他的高明。
他這一弄,虞薇計劃失敗,太子妃偷雞不成蝕把米,太子還受了連累,以後兩姐妹要共事一夫、爭寵反目不提,皇帝、太后都會對太子有微辭,只怕現在太子、皇后、相府都得恨死這兩蠢貨。
這個七夕本就是多事之秋,今晚更是重中之重,這兩人是蠢到什麼份上挑這麼個時候?
皇帝的糟心可想而知。
北堂翼這一招可真是一箭多。
勾着他的脖頸,慕連枝壓低了嗓音:
“你鬧就鬧,目的達成還折騰我過來作甚?”
他又不是真的。
嚇她一跳不說,這要傳出去她還得跟着丟臉。
慕連枝才睨了他一眼,北堂翼的身體卻又壓低了幾分:
“我中藥是真的,只是沒表象那麼嚴重,你若不來,我若不嚴重,怎麼能順利成章躲過今晚過篩、出力不討好的這個活?”
抓內賊他倒不怕累,應付皇帝的疑心那是真地累。
“所以,我們得真來,本大人遭算計、被迫缺席,獻計的功勞本大人領,無法親自執行的疏漏總不能算本大人的過吧!”
這純純得罪人的事兒讓皇帝自己的人去忙活吧。
臥槽,又是一雕。
這男人腦子怎麼長的?
一個小算計他立時就給扭轉出了這麼多勝局?
慕連枝心裏給他點了無數贊。
楊桃的事兒此時北堂翼還沒顧上跟她說,因為他此時最想的是擁抱她、感受她,確定她好好地在自己懷裏,而後才是說服她敞開心扉,配合自己在陌生的皇宮來體驗下專屬於兩人的浪漫之夜。
這個夜晚,註定了不會太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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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是窸窸窣窣、各種雞飛狗跳,宮外,平勇侯府這個七夕也不例外。
畢竟是大節,凌尉遲還是去看了老夫人很長時間的,只是他本就是武將出身、最受不了慢吞又不怎麼愛動腦,老夫人經常一句話哆嗦上半天還含糊不清,開始他還能耐着性子坐着、聽上幾句、問上幾句,老夫人一拉,屎尿味傳來,他就受不了了。
訓罵了丫鬟婆子一通,找了個藉口他就離開了,絲毫不管身後老夫人眼淚鼻涕糊一臉、嚎啕成啥樣,應付地轉了一圈他就直接去陪小妾過節了。
十幾二十年的夫妻做成這樣,姜氏不是沒有情緒,只是不待她做出反應,凌少匆那兒傳來了噩耗。
她顧不上了。
接連的幾日,她幾乎都是圍着凌少匆在轉。
從出了那件事後,凌少匆就沒再出過房,更準確點說,他下牀的時候也不多,屋裏房門緊閉,還掛着烏漆嘛黑的簾子,一種發黴餿臭的怪味瀰漫,可以說跟老夫人那兒不相上下。
不,或許有過之而無不及。
請遍了京城的大夫,這天夜裏,送大夫出門的時候,姜氏終於得到了一個確切消息:
“大夫,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家孩子,他還這麼年輕。”
“大夫,只要能救他,多少錢都可以,你要什麼都可以,嗚嗚……”
“大夫,求你。”
姜氏追攆着大夫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可一路走到了院中,大夫還是在不停地擺手,最後,一處僻靜的角落,大夫還是說了實話:
“夫人,這不是錢的問題,救人本就是老夫的職責。”
“哎,公子他、他其實得地是花柳病,這種病死可能還是一種解脫,他現在才是活遭罪,半身已經開始出現潰爛的症狀了。”
“說中不中聽的,他這也就是把自己封閉了,這要不小心接觸到會傳染的。”
“夫人,聽老夫一句勸,把他用過碰過的東西都燒了了吧,最好一樣別留!那些藥也只是幫他緩解的,老夫真是無能無力。”
“多則半年少則幾個月,人之將死,多為他想想、積點德吧。”
說完,掙脫她的拉扯,大夫一溜煙跑了,癱坐在地,姜氏哭得不能自已,也沒注意到一側的假山後一直有一抹呆愣的身影。
悲愴的哭聲響徹天空,凌尉遲自然也很快收到了消息,他卻是氣得又罵了一通,只恨不得凌少匆立馬消失。
很快地,姜氏爬起,踉踉蹌蹌地離開了。
陰影后走出,桑夕眸底閃過一抹狠戾,這些日子她其實也看出來了,這個侯府沒一個好東西,她的孩子丟了與姜氏脫不了干係、肯定也是得到了凌尉遲默許的,否則根本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兒。
老夫人指望不上,凌尉遲也只知道敷衍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