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偷聽

發佈時間: 2025-09-27 12:4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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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這位是?”

陳氏與王辰軒聊都聊了好半晌,才忽地注意到王辰軒身側那位小少年。

她記得王夫人雖只得王辰軒一個老來子,王大將軍卻有兄弟姐妹好幾位,早年分家後都散在京城居住生活。

陳氏便猜測是王家哪一房的孩子。

但她也拿捏不準,這個孩子很怪,小小年紀便端的十分沉穩,這麼半晌,未見他張口吐一個字。

他的沉默卻不是乖巧,而是令人不可高攀的疏離。

“嘿。”王辰軒笑容滯了滯,看了小少年一眼,才斟酌道:“他啊,他是……”

那少年卻突然出了聲,“我叫照宸。”

他眼珠漆黑,講話時直直盯着陳氏,陳氏彷彿望見了深淵,竟叫她頗感壓力。

不由得愣怔,再三打量他。

這個孩子眼神十分迫人,明明年歲不大,與大人對視他怎不知害怕呢?

難不成他身份地位極其高貴嗎?

倒也不一定。

王辰軒還不是個不知道怕的。

一見面便是自來熟,哪裏會因爲不認識她便束手束腳放不開的?

興許是得了王大將軍的膽氣,到底是王大將軍家的子侄們,一個賽一個膽子大。

陳氏點點頭,“趙晨,那便是趙家的。”

是趙晨,但是到底是哪個趙家她卻不知,也無所謂,左右都是王將軍府的親戚。

“好孩子,你幾歲了?”

朱照宸道:“五日後滿八歲。”

“那豈不是和我們遠哥兒生辰同一日,我們遠哥兒再有五日就七歲!巧了麼不是!”

陳氏滿面激動。

那孩子卻淡定,只輕輕牽動一下嘴角算是迴應,並未打算接話。

遠哥兒聽聞有人與他同一天生辰,也跟着好奇地打量過來。

本想交談,卻未觸及到趙晨的目光,他感覺到趙晨是個沉靜寡言的性子,便未開腔。

韋映璇若有所思,這個叫趙晨的孩子穩重過了頭。

小小年紀四平八穩,一身上位者不怒自威的氣勢,哪裏是小家族能培養出的?

她心裏回憶京城可有什麼趙姓人家,不但與王大將軍府有親戚關係或是深厚交情,且家族實力十分雄厚。

想來想去,如今沒有。

未來十年、二十年都沒有。

至少在她的記憶裏是不存在,她不記得日後有個叫趙晨的孩子嶄露頭角。

她忽而一挑眉。

趙晨若並非姓趙,而是他的名字呢?

!!

她猛地瞪大了雙眸,眸底劃過震驚。

本朝還有一位名叫照宸的,地位尊貴無比——朱照宸,大皇子,天德二十二年皇帝親封他爲太子。

王大將軍是皇帝心腹,他兒子與大皇子走得近完全說得過去。

陳氏見趙晨一板一眼的回話,不由得笑起來,逗他說:“你這孩子怎也不笑笑,出來郊遊繃着臉做什麼?少年便要有少年郎的天真活潑,你父親可是什麼監察御史職位,又或是刑部執法的官吏?”

御史主管監察百官,成日黑着一張臉,去到誰府上誰便要倒大黴,被叫做行走的活閻王。

刑部執法的官吏也令人膽寒,常被人喚作酷吏。

這兩處官員自帶一股一般人不敢招惹的威嚴,威懾力十足。

這趙晨小小年紀就很有些氣勢,指不定是耳濡目染他家裏的長輩纔有樣學樣。

韋映璇:“……”

她悄悄替婆母捏一把汗。

那孩子竟十分聰明,聽出了陳氏的揶揄之意。

板臉道:“我父很隨和。”

陳氏被他的樣子逗樂,“那你小子卻爲何冷冰冰的?”

越看他越像一個小大人,不由得伸手在他臉上戳了戳,想叫他沾染上凡塵的人氣兒,哪怕有點八歲的模樣也好。

在她看來,半大小子便如她的小孫兒遠哥兒一般。

她快年屆五旬,做他的祖母都有餘。

哪裏就嬌氣的逗不得了?

朱照宸腳步猛頓在原地,愕然撫着臉,黑眸帶着一絲錯愕,幽幽地看陳氏。

一旁跟隨的王直臉都白了,目露驚恐。

王辰軒嘴角快抽到耳根,慌忙將那趙晨護在身側。

“呵呵……侯夫人,寒暄的功夫也快到了,您要是餓了,咱們便走快些,我母親定已安排好午膳。”

韋映璇也不着痕跡走上前,隔開照宸的目光,“母親,趕了半天路,您擦擦汗。”

遞過去一條手帕。

陳氏擦了擦額角的汗,就把方纔的小插曲忘得一乾二淨,問道:“還有幾時能到?”

王直忙道:“快了,一炷香。”

“哦,辰軒說起午膳,我還真有些餓了。”陳氏加快了腳步,根本未注意到,其餘幾人同時鬆了口氣。

倒是遠哥兒,他本和韋映璇並排走在一處,好似察覺了什麼異樣,他有意慢了幾步,回頭等那少年。

待擦肩而過時,關照地對他道:“趙兄,你可是哪裏不舒服?”

照宸淡淡地看他,有些戒備地道:“無事。”

遠哥兒便又刻意避開前頭的幾個大人,小聲解釋道:“我祖母她老人家喜歡與小輩開玩笑,趙兄與我祖母不熟,想必有些受驚嚇,這個給你。”

他攤開手掌,裏頭躺着一顆白色的小小珠子。

是京城常見的一種藥丸,許多藥堂都有售賣,將小珠子掐開,裏頭裝着薄荷味的清涼液體,按在太陽穴上能解頭疼,亦能解乏。

“我見趙兄面色有些疲倦,想是爬山累了,這個你用得上。”

朱照宸目光落在他手心,一番遲疑才伸手去接了,“多謝。”

遠哥兒朝他拱手,淺淺微笑,“不必客氣,那小弟先行一步。”

他笑的暖洋洋,語調不卑不亢又十分體貼。

說完便未再逗留,轉身快步追上韋映璇。

朱照宸將手裏的珠子掐開,塗抹在兩鬢,再看前方遠哥兒的背影時,眼裏有淺淺的暖流一閃而逝。

王辰軒見狀,不由得也讚賞起遠哥兒,心裏想:“難怪我昭哥喜愛他,此子身上確實給人一種十分親和真誠之感,讓人喜愛與他接近。”

又走出去一截兒,在一處拐彎處,他迅速拉着朱照宸走向旁邊的林子。

滿臉嚴肅道:“殿下,今日是辰軒思量不周,原本想着您在宮裏乏味,好容易出宮一次,便帶着您來郊外一起散心。”

“可方纔您被無心冒犯,叫我實在惶恐,您萬金之軀,還是莫在山上逗留得好,今日我母親待客,定無法分神照顧您周全,萬一您有個三長兩短,皇上與貴妃追究起來,我項上十顆腦袋都不夠砍的。”

“我決定了,不冒險了,稍後就駕車送您回宮去。”

山坡陡峭,朱照宸卻站的挺拔如松,緩緩道:“陳氏不知我身份,不算不敬,我不予計較。”

又說:“遠哥兒贈我清涼丹。”

意思是,他十分受用,將功抵過便不生氣了。

“嘖,殿下您竟記得他名字?看來他入了您的眼。”王辰軒酸溜溜地,“想當初您見了我好幾次,卻都不記得我叫軒哥兒,有一次竟叫我禮哥兒!”

朱照宸卻不理他的酸話,指了指小路,示意他前行,“我餓,要用午膳。”

眼睛一直望着小路的方向。

“唉,好吧。”王辰軒無奈道:“殿下,您今日自己也千萬當心着些,吃了午膳我便送您回城。”

兩人說完話便從林子裏走出,加快步子往前追趕衆人。

在他們身後不遠處,一道身影也悄然從樹後走出。

峯哥兒眼裏跳躍着興奮的光芒。

他一路上被齊媽媽折磨,又是哭又是叫,早就沒了力氣,腳下便有氣無力地挪着,走得極慢。

也是巧了,剛纔走着走着,就聽到林子那邊有說話聲,他急忙找了棵樹後藏了起來。

隱約就聽見那王辰軒竟叫趙晨“殿下”。

在京城能被稱作殿下的只有一位,說明那個趙晨是大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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