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兩人在一起，他曾經的甜言蜜語，她有過的期待與快樂，桑夕就覺得自己是個傻子。
凌尉遲連十幾年的夫妻之情都能捨棄，怎麼會跟她白頭?
他看中的是她的小兒子，卻也僅僅是那麼一瞬或者一段時間而已，現在他有了新歡，估摸着正幻想着以後會有無數的兒子，她的這個兒子,別說根本就不是他的種兒，就算是，又算什麼呢?
呵~
桑夕也算是看透了，這一家人全是自私自利的。
除了老夫人可能還真有那麼點祖孫情，沒有人在意她大兒子的死活，她只能自己想辦法。
所以，最近她幾乎都是寸步不離守着小兒子，見縫插針去見管家，現在她已經知道她的兒子沒死，但是被賣了。
活着就好。
想也知道，姜氏這不是心善，而是給她自己留退路或者給凌尉遲、侯府交代，不至於讓他們指摘，管家說得對，她還有個兒子大兒子活着就行，回來、在她身邊也不見得多好。
這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兒。
他們讓她母子分離、還打着她小兒子的主意，她也不會讓他們好過，她一定也會讓他們嚐到骨肉分離的滋味的！
……
這一天，皇宮的燈火亮了整夜。
雖然很多人並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何事，但窸窸窣窣不少人被帶走了，不少人因為各種各樣的緣故沒回房再加上太子的醜聞，多多少少還是引發了聯想與猜忌。
除了孩童，這一晚，幾乎沒有人睡着，都在翹首期盼着天明，等待着開宮門。
御書房裏，皇帝也只是打了個盹、小憩了片刻就又坐到了御書案前。
看着攤開的名單竟多達五十幾人，一想起這還只是篩查出來的，沒查出來的還不知道有多少，皇帝久久沒有說話，箇中滋味怕也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視線不經意間一掃，見裏面竟然有個很熟悉的人名，再一看身份大略備註，果真是煉丹坊禁區負責送東西的聾啞老人，猛不丁地，皇帝就又想到了意外丟失的木東珠跟那天意外被吐出的蠱蟲。
這位老者是他精挑細選、破格留下的，已經在道宮裏勞作了二十多年了，從他把欽天監逐步改出這個，他好像就在。
連他親自掌管、假手他人最少的地方一個又聾又啞地竟然都不能信任，這皇宮還有什麼安全可言？
他是誰的人？誰能收買他？
會與這次的事兒有關嗎還是——
指尖輕點在桌案上，皇帝的腦子亂了。
北堂翼提議的這個方法其實就是詐胡，他也特意模糊了身上留下線索的人的身份，那這詐出來的到底是真直接參與了還是純粹做過什麼違規的事兒心虛？
這可是完全不同的性質。
皇帝一會兒希望是前者，這樣他就知道幕後是誰了，一會兒又希望是後者，那樣就說明皇宮還是他的，糾結了半天也沒個結論，他就又想起了北堂翼，扣起了名單名錄：
“來人。”
看來暗中還是得好好查查！
“聖上，奴才在——”
皇帝先是問了問外面的情況，又順帶着問了下北堂翼，不想，德福公公一席話又把他氣了個頭頂冒煙：
“你說那藥很激烈？他現在還沒出來？”
點頭，雖然沒那方面能力了，德福公公還是禁不住老臉一紅：
“是、是，說是北堂夫人出來過，說大人緩和了一點但、但意識好像有點不對，她想讓人再給找御醫看看，她、據說她也不是很好，身上都有明顯的淤青。”
言外之意，北堂翼那麼在意她都控制不住，情況大略比傳地還要嚴重。
皇帝一陣氣得臉都哆嗦了。
關鍵時候，還能幫他辦點事的一只手又廢了，這特麼什麼鬼節日？
不。
還真是鬼節，沒一樣順心的。
“後來，御醫過去了，但是沒進去說是之前給大人看的那個謀士在附近就先進去給診治了，說是藥物殘留、後遺症加上疲累才會出現意識渙散的情況。”
“兩人商議後的結論就是讓大人好好休息、需要解藥的時候就解，等藥效散了大人自己出來就是。”
“外面的人後面也的確又聽到了些異樣，都、都沒敢出聲打擾，怕再不小心真傷了大人誤事，一直到現在沒、沒新消息送來。”
稟告完，看了看皇帝的臉色，德福公公還是提醒了句：
“聖上，馬上就到開宮門的時間了，這宮門……”
擺手，皇帝的視線又落回到了桌案上，片刻後，道：
“開吧。”
這麼多人不是一天兩天能覈實完的，而且北堂翼說地對，木東珠在不在皇宮都是不動起來不好找，打草驚蛇也不一定是壞事。
“給北堂府備輛馬車，好好安頓，等他休息好了、清醒了再讓他來見朕，先去查一下昨晚太后宮裏宴會到底發生了何事。”
吩咐完，皇帝也頓感睏倦不已，擺了擺手：
“今日休朝，朕誰也不見。”
……
宮門大開，一聽說不用跟皇帝辭行，所有人一股腦地就往外擠，生怕晚一步再生變。
收到確切消息，北堂翼先安排了下老夫人跟楊桃的事兒，又詢問了下慕家兩老的情況，才不急不緩地跟慕連枝出門。
兩人離開的最晚，但因為皇帝給安排了轎碾、馬車，速度並不慢。
內門處，北堂翼將慕連枝抱下轎碾放上馬車，擡眸，就跟走出的太子妃一行看了個眼對眼，太子府的陣仗不小，虞薇也在列，但人與人之間全是距離、稀稀拉拉還都是自己走出來的。
對比此情此景，更顯滑稽諷刺。
慕連枝正不知道要不要再下去行禮的時候，北堂翼卻直接道：
“進去吧。”
他眼神一個示意，另一側上車的冷雲直接將轎簾都放了下來，馬車先行離開了，而後，太子妃主動走了過來：
“是你做的是不是？”
虞華壓低了嗓音，臉色憔悴更復雜，睨着她，北堂翼卻冷冷地笑了：
“臣聽不懂娘娘在說什麼，娘娘既是得到了想要的就該好好珍惜，魚跟熊掌想兼得的下場往往都是雞飛蛋打，娘娘，您的馬車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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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也沒再給她說話的機會，看到自己的眼線安全露了臉，北堂翼轉身大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