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洲下意識搖了搖頭,一臉茫然。
容止離開“薄氏”的時候,他才來集團一個月。
有些事,也是從老員工哪裏聽說的。
桑榆晚的心口止不住的起伏了一下。
她環顧了一圈,看到敞開的窗戶,眼底劃過一道微光,稍縱即逝。
難怪進來沒有聞到她極其不喜歡的薰香。
那香,神祕威嚴,卻藏着禁忌和叛逆。
薄行止的癖好,真是“特別”。
斯人已去,再多的怨恨,也只能空對這一抹存留的香氣。
桑榆晚壓下心裏的情緒,冷聲開口,“把窗戶關了。”
凌洲這次反應快,立馬行動。
明朗問,“夫人,要換鎖嗎?”
桑榆晚嘴角輕勾,“不用,這間辦公室我送給二爺了。”
明朗正要開口,手機猝然響起。垂眸一看,臉色陡變。
“夫人,是……”
桑榆晚踩着高跟鞋往外走,不動聲色繃直了脊背,“明叔?”
明朗神情不安地點了點頭。
桑榆晚眼角微挑,淡聲道,“要找我,就說我在開會。”
明朗心臟猛然上提,深吸了一口氣,畢恭畢敬道,“老爺……夫人……”
“你讓晚晚接電話。”明聿截斷他的話,話語鏗鏘有力。
明朗握緊手機,極力鎮定,“夫人正在開會,現在不方便……”
“我就在樓下。”明聿面色一冷,加重了語氣。
明朗驚愕,“您來‘薄氏’了?”
桑榆晚腳步一頓,微扭頭,擰緊眉心,“手機給我。”
“好。”明朗對着那頭的人說道,“老爺,您稍等……”
桑榆晚接過手機,眸色微沉,眼底落了一層陰霾,“明叔,您找我?”
明聿的語氣緩和不少,“小晚,有沒有時間,陪我喝杯咖啡?”
桑榆晚微微擡起嘴角,眼角卻是冰冷的,“明叔,我現在實在走不開。要不,等我空了,再約您。”
周圍的空氣都涼了。
明聿聲音中多了一抹慈愛,“不會佔用你太多時間,就說兩句話。”
桑榆晚淡笑着婉拒,“明叔,實在不好意思,我……”
明聿聞言一頓,嗓音沉了沉,“我上來找你?”
這話,不是商量的口吻,而是裹挾着怒意的訓斥。
桑榆晚抿脣,“我讓明朗來接您。”
“嘟嘟嘟……”
對方切斷了電話。
桑榆晚把手機扔給明朗,眼神冷冽,“下去,把明叔接上來。”
明朗心裏輕輕咯噔了一下,低頭,“是。”
桑榆晚眯了眯眸,又回了總裁辦公室。
很快,明朗上來了。
桑榆晚朝他身後瞟了一眼,“明叔呢?”
“走了。”明朗抹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
桑榆晚擰眉,“走了?”
明朗看出她眼底的不悅,硬着頭皮道,“我到樓下,車子早沒影了。”
桑榆晚嘴角向兩邊勾起,臉上綻放出一抹冷笑,“年紀大了,脾氣也跟着長了。越發不可理喻。”
明朗說,“夫人,老爺平時很少找你。這次一定是為了四小姐的事情。”
桑榆晚冷笑中透出一抹嘲諷,“天王老子來說情,我也不會放過她。”
明朗附和,“想起她以前對你做的那些事,你就該好好懲罰她。”
弦思敲門進來,神情低沉,“夫人,江韓波的妻子帶人在集團門口鬧事,說江韓波是……”
明朗心頭一緊,“接着說啊。”
弦思咬了一下脣角,“她說江韓波是因為向夫人追討賠償款,才不幸遭遇車禍。”
“這不是倒打一耙嗎?”明朗額上青筋凸起,“我現在就下去把她舌頭割掉,看她還敢不敢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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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桑榆晚冷聲呵斥。
弦思急忙朝明朗使了一個眼色,然後冷靜開口,“夫人,要報警嗎?”
桑榆晚擰緊眉心,一雙深沉烏黑的眼眸暗光流轉,“當然。”
明朗插話,“我來打。”
弦思沒有和他爭,“夫人,江韓波已經開除一個多月了。一直相安無事,怎麼突然又跳出來了?”
桑榆晚眼中浮出一抹厲色,脣線繃直。
弦思想了想,“夫人,會不會是薄二叔指使的?”
桑榆晚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向樓下。
38樓往下望,人如螻蟻。
約莫二三十人,舉着橫幅和花圈,義憤填膺。
桑榆晚垂下的濃睫在眼底投下一片濃重的陰影,脣角露出一絲冷笑,“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弦思說道,“夫人,要不,讓劉總先下去看看什麼情況。畢竟江韓波以前是他的屬下。”
桑榆晚考慮了下,點頭,默許。
–
沈氏集團。
頂層。
黑白灰三色的空間。
冷寂,幽深,像是吞噬了所有喧囂與浮躁的深淵。
容止在沙發上坐下,長腿疊搭,倨傲又慵懶。
沈千劫端着兩杯咖啡走了進來,眉眼輕挑,“二爺,你終於來了。”
容止薄脣輕啓,“不歡迎?”
沈千劫笑道,“二爺說哪裏話,這可是你的公司。自然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說完,他把咖啡放在了容止面前,“美式,無糖。”
容止嘴角勾了一下,“怨氣重的很。”
沈千劫嚥了一嗓子,“二爺,我哪敢有怨氣。見到你,分明是氣都不敢出。”
容止瞅着他,挑挑眉,“也沒見你憋死。”
沈千劫在他對面坐下,嬉皮笑臉,“我死了,誰替二爺打理這裏。”
容止眼尾扶了一抹薄笑,端起咖啡杯,輕抿了一口。
沈千劫:“這可是我親手磨的咖啡,怎麼樣?”
容止回道,“一般。”
沈千劫扯了一下眉頭,提脣,試探性地問,“二爺,你回來了,我是不是可以休幾天假?”
容止微微皺眉,“想要漲工資直說。”
沈千劫愣了半秒,連忙擺手,“不不不,二爺,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想要跟女朋友出去度個假。你看,這幾年……”
“這不,還是想要漲工資。”容止冷聲打斷。
沈千劫欲哭無淚,放下咖啡杯,雙手作揖,“二爺,我要有這想法,出門被車撞死。”
容止聞言,脣角上揚,“倒也不用如此詛咒自己。”
沈千劫聽到這話,一顆懸着的心緩緩回落。
誰料,容止又拋出一個話題,讓他的心又高懸在了嗓子眼。
“江韓波的事,是你指使的?”
沈千劫一愣,“不是你讓我給‘薄氏集團’找點岔子……”
砰——
容止手中的咖啡杯重重放在了茶几上,還未喝完的咖啡濺了出來,
“二爺?”沈千劫嚇得站了起來。
容止臉色驟變,渾身戾氣暴漲,“你真行,找岔子都找出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