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兔子還能活,快給它擦擦口鼻。”
林寶初和沈戟把所有兔子從洞裏掏出來,不管是死是活,都先帶回衙門。
在井邊,她負責給兔子做心肺按壓。
只要兔子蹬腿了,她就把兔子交給沈戟。
沈戟手拿溼毛巾,給林寶初遞過來的兔子擦拭口鼻,再用水沖洗身子。
活下來的兔子擠在雞籠裏,窩成一團,看來是受到了嚴重的驚嚇。
兩人忙到天黑,只救回了十六只兔子,且大多是小兔子,被烤熟和半烤熟的兔子二十有餘。
“這些活的就暫時關在雞籠裏吧。”
林寶初瞧兔子們那樣,放出來也會嚇得四處逃竄,不如關在小籠子裏讓它們有安全感。
“你去街上看看誰家有大白菜,買一棵回來餵它們,我把這些兔子處理了。”
不管是已經被烤熟的,還是活不了的,都是肉。
她抱起那一簍已經不動彈的兔子,拿了菜刀和砧板,到衙門前門的田埂邊去。
田裏有流水渠,更方便處理這些兔毛和內臟。
“對了。”
走到大門檻前,林寶初回頭叫住沈戟。
“你去街上的時候,順便去許太醫家裏,問問他有沒有桂皮、草果、八角、甘松等草藥,也抓一些回來。”
“抓藥?”
沈戟放下手裏的籠子,快步走到她面前,抓着她又看又摸。
“阿寶是哪裏不舒服嗎?受傷了還是被煙燻着了?”
他就說不讓她到剛燒火的地裏掏兔子的。
林寶初手裏抱着簍子,沒有多餘的手去拂開他,只能任由他上下其手查看。
“我沒有哪裏不舒服,讓你抓那些藥是做菜用的,今晚我給你做滷兔肉喫。”她掂了掂懷裏的兔子。
沒活下來的兔子太多,紅燒或者燉湯都做不完,且量大不容易入味。
只有滷的可以。
一鍋下去,慢慢燉就是了。
“抓藥做菜?”沈戟擰眉,他從未聽說菜還能這樣做。
不過他家阿寶都這麼說,沈戟不疑有他,“好,我這就去。”
說罷,他轉身就提起籠子往後院去。
……
林寶初將所有的兔子都處理乾淨了,沈戟正在竈邊,藉着竈裏的火光把兔肉剁成小塊。
兩人分工明確,各自忙碌的時候,林寶初突然開口。
“夫君,明天我們支個攤子賣兔肉,好不好?”
她正把沈戟拿回來的草藥挑出來,裝到一塊乾淨的手帕裏,紮緊備用。
沈戟聽到她的話,手上的動作停了。
原本咚咚剁肉的廚房,此時只有噼裏啪啦的柴火聲,以及他複雜不解的目光。
林寶初被這突如其來的安靜氣氛弄得有些緊張,她嘗試解釋:“我知道你也許會覺得擺攤做生意,有損你的面子,但是我們……”
“阿寶。”
沈戟出聲打斷她,表情嚴肅。
林寶初閉上嘴巴,示意他,“嗯,你說。”
“阿寶,你有想做的事情儘管放手去做,無需這般小心。”
“啊?”林寶初有點懵,“你沒意見嗎?”
她還以爲他會覺得丟臉呢。
“你又不是要做出格的事,我怎會有意見。”沈戟挑眉,打趣她,“怎麼,難道我在阿寶心裏這般不近人情嗎?”
他到底做什麼了,竟讓她有如此感受。
林寶初臉上的笑容漸漸變大,丟下手裏的香料,蹦躂着跑到他面前。
踮起腳尖,捧着他的臉就是“吧唧”親了一下。
“沈戟,你真的很好。”
她萬萬沒想到,這個男人竟無條件支持她到這個地步。
連皇子的臉面都不重要了。
沈戟被她突然的親近親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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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背脊挺直,渾身僵硬,只有腿是軟的。
臉上如着火一般滾燙,心口鼓跳如雷,似要衝出胸膛,他手裏的菜刀都拿不穩了。
“你怎麼了?”
林寶初擡手在他眼睛前揮了揮。
怎麼傻了?
沈戟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他只覺得渾身燥熱,急需冷靜。
他丟下手裏的菜刀,一聲不吭地衝出廚房,朝一里外的河邊跑去。
“哎,你去哪兒啊?”
林寶初試圖將他叫回來,他卻早已不見人影,“什麼情況?!”
竟然丟她一個人在家裏做飯。
沒辦法,人不知去向,天兒熱兔子肉不能放太久,她只能自己來了。
兔肉全部剁成小塊,下鍋焯水,撇去浮沫。
將血水全部逼出來後,撈出再次洗淨。
大鍋燒乾,林寶初把前世自己喫剩的半桶花生油全部下鍋,油熱後把洗淨兔肉倒下去煸炒。
炒至兔肉金黃後,再往鍋裏淋一大勺蜂蜜,提鮮調味。
另一口竈上的水燒開了,在鍋裏的兔肉冒油滋滋作響的時候,倒上熱水。
熱水沒過兔肉,接着就可以把剛纔用帕子裹住的香料下鍋,慢慢燉。
燉肉需要時間,也需要耐心。
林寶初趁着燉肉的時間,把兔子下水洗淨炒熟。
兔肉估計得燉到半夜,晚飯就喫炒下水吧。
只是……
沈戟怎麼還不回來?
林寶初正欲到前門去尋他,就看到沈戟拖着一身溼.漉漉的衣裳回來了。
“你去哪兒了?怎麼弄成這樣?”
這天兒也沒下雨啊,“你掉溝裏了嗎?”
其實沈戟是在河裏泡了小半個時辰,在這小半個時辰裏,他想通了一些事情。
於是乎,他一本正經地通知林寶初。
“阿寶,日後你萬不可再如方纔那般與我親近了,你同我親近,我就心癢、生燥,還會想……”
他努力形容那個感覺,“想對你動手,但我不是要打你的意思,你千萬別多想。”
沈戟生怕她誤會一樣,說着說着還怕她生氣。
這哪像是在通知她,這分明就是在認錯啊。
林寶初一開始還被他嚴肅的表情唬住,以爲她是做了什麼天大的事兒,讓他感到不舒服了呢。
誰知道竟是因爲這個。
她忍不住笑了出來。
“阿寶,我是說真的,你笑什麼?”沈戟有點委屈。
他明明那麼認真,她怎麼還笑他啊。
“我不是在笑你,對不起啊。”
林寶初越笑越放肆,而且還要對他動手動腳,摸他的臉。
用哄小孩兒的語氣哄他,“我只是很開心,我家夫君太單純了,以後可怎麼辦啊,會不會被人用糖騙走啊?”
他那麼喜歡喫甜的,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沈戟狠狠擰起眉頭,不滿道:“你把我當小孩兒看!”
“就是把你當小孩看,你能怎麼樣?”林寶初搓了搓他的臉,笑着承認。
“我、我……”
沈戟又急又氣,卻該死的還真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
也把她當小孩兒看嗎?
好像不對。
男人在遇到娘子這般對待時,該如何做?
改天他得去問問周厲,周厲成親早,他應該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