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滿意？”祁珩沒接他的話，“還可以再談。”
“得了。”陸寅笙招招手，一名路過的服務生非常自然地把托盤上的酒遞給他，微微躬身，收掉他桌前的杯子。
他們兩人此時正在一個酒吧的包廂，1984是青城最著名的酒吧，但是很少人知道，這是陸寅笙名下的企業，外界只是盛傳這家酒吧的幕後老闆勢力很大，幾乎沒人敢在這裏鬧事。
陸寅笙的辦公室在1984的頂樓，在這裏可以看到下面場子裏的場景。
熱辣的音樂，盡情舞動的人羣，閃爍的霓虹燈打在每個人的臉上，映照出不同姿色的美麗。
祁珩低頭抿了口酒，連餘光都沒給屏幕一樣，彷彿外面的放縱跟他沒有絲毫關係。
“這就是我很欣賞你的一點。”陸寅笙彎起脣角，半是嘲諷地笑了，“爲了個女人，什麼都不要了。”
“你可能理解錯了。”祁珩糾正他，“祁氏還在我的手上，只是我需要一點小小的幫助。”
“沒了你那位厲害的奶奶，青城還有多少企業願意和你合作呢？”陸寅笙笑着豎起一根手指，身後很快有人遞上來一份文件。
他打開，翻到某一頁，把文件甩在桌上：“你自己看，這是你們公司的情況估計。”
祁珩拿起，瞥了眼，“很中肯。”
“是啊，分析得很專業。”陸寅笙點點頭，彎下腰，從茶几底下摸出一盒煙，先給自己點了，長吁一口氣，面上露出滿足地笑容，兩三秒後，他才側過身去，遞給祁珩，“來一口？”
男人以沉默作答。
陸寅笙搖着頭笑了笑，又吸了一口，好像受到了莫大的滿足。
他不說話，祁珩也不說話，低着頭打量手裏的那杯酒，像審視什麼奇珍異寶似的審視它，莫名有一種閒適淡然的氣質。
陸寅笙打量着這個男人，腦海裏飛速閃過從旁人口中聽來的，有關於他的描述。
年少時接管偌大家業，不過短短十年，便能將一個小公司發展成現在的跨國企業，甚至得到了遠在英國的那位的承認，一躍成爲她指定的繼承人。
這樣的人生，說是一步登天也不爲過，可他偏偏沒去，先是爲了一個女人的死，硬生生頂着程氏的壓力把程子玥送進了監獄，現在又爲了這個女人以一人之力對抗祁氏的老太太。
要知道那位老太太，可是他家爺爺對上都要禮讓三分的人。
陸寅笙的眸色深了深，敬佩歸敬佩，他可沒有違背爺爺意思的打算。
“祁珩，我承認，你提出的條件很佑人。”陸寅笙近乎嘆惜地說出這句話，“可我也得標明我的立場，抱歉，我不能和你合作。”
“嗯。”男人的表情淡然，顯然早有預料，“我希望你能幫我一個忙。”
“我剛說了不行，你怎麼還敢叫我幫忙。”陸寅笙皺起眉，見面前的男人嘴脣微動。
……
1984頂樓的門開了，祁珩一身白色西裝，走到門前，面色一如既往的冷淡：“謝謝。”
陸寅笙癱倒在沙發上，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快滾。”
男人聽見這話，沒有生氣，眉宇間的凝重反而鬆了不少，他擡腕看了看錶，祁大已經上前來給他披上外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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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呢？”男人聲音低沉。
“太太接了個電話，已經提前回別墅了。”祁珩走得很快，祁大小跑着跟上他，手裏捏了幾分文件，“祁總，這是程家旗下子公司發來的。”
男人走了一會，腳步頓住了：“程天？”
“是。”
祁珩再原地沉思了一會，淡淡道：“回公司。”
布加迪更改了原本的航線，駛向完全相反的方向。
這一天晚上，祁氏的所有員工進行了一次大換血。
……
接連放晴了幾日，陽光從別墅外射進來，照在程子玥的睡顏上。
女人的睡姿很規整，模樣放鬆，像個嬰兒似的蜷縮在被子裏，充滿了純真的氣息。她頂着陽光睜開眼，空氣裏傳來薰衣草薰香的氣味。
這段日子，祁珩都沒有回來。
她每天都會去公司裏看他，看見他眼底的血絲和疲倦的神情，心底不可遏制地涌起心疼，可是她無能爲力，只能去尋找適合自己的設計約稿。
她接了個價格低廉，要求也相對低的稿件，昨晚連夜趕工做出來，今天還要去見甲方。
接這個任務的時候，她有意避開了公司的名義，想了個化名單獨去接，既然不能給他添麻煩，總要想辦法解決她和小志的費用，不能什麼事情都依靠祁珩。
起牀梳洗過以後，程子玥打着哈欠坐到樓下，李媽已經備好了豐盛的早餐。
“太太，早。”今天的李媽看起來情緒有些低落。
程子玥被她的情緒感染，皺了皺眉，低頭喝了口牛奶，奶漬繞了她嘴巴一圈：“李媽，發生什麼事了嗎？”
“太太……”李媽有些猶豫，但不安還是壓過了恐懼，“你能不能跟祁總說說，讓他救救我家老李？”
“李媽，你彆着急，李叔怎麼了？”程子玥的面色嚴肅起來。
她性格溫和，不愛擺闊太太的架子，再加上李媽給她的感覺有點像餘嫂，所以他們之間相處得不像是主人和傭人，更像長輩和晚輩。
程子玥雖然沒見過這位李叔，但他是祁珩公司的保安，又是李媽的丈夫，常常出現在她的嘴裏，程子玥也漸漸對這人有了印象。
“老李，老李他……”說起這件事，李媽掩面而泣，程子玥心頭一緊，下一秒，只聽見她說，“祁總裁掉了公司好多人，老李他年紀大了，比不上小年輕，徹底失業了。”
李媽家的情況，程子玥或多或少知道一點。
若不是孩子不爭氣，又是獨生子，他們也不至於這麼大一把年紀了還出來做傭人保安補貼家用。
雖然她年紀有些大，但做起事情來乾脆利落，又不多管主人家的閒事，人品也過得去，所以程子玥很滿意。
“祁珩裁員？”聽到這個消息，程子玥心頭涌上不好的預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