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靳言身為“潘錦如”的親兒子,不好當着外人的面,直白地指責她這個母親。
但是,潘彥哲身為潘老爺子的親孫子,卻有立場為老爺子討回公道。
他說這番話時,絲毫不給潘湘寧留情面,將她批得體無完膚。
潘湘寧的臉色瞬間煞白。
她看到在場的賓客對着她指指點點,她聽到他們說她不孝,簡直枉為人子女。
潘湘寧又氣又急,卻又無計可施。
她知道今天過後,她就會成為應城豪門圈子裏的笑柄。
傅辭舟靜靜地坐在輪椅上,眸光深邃地看着這場鬧劇。
在他出生的時候,他的母親已經跟潘家斷絕來往,他從來沒有見過潘老爺子的面,自然對這位老人也沒有多少感情。
不過,潘彥哲的話倒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他的母親,竟然為了一只鐲子,跟潘家斷絕關係,這聽起來就很不可思議。
他懷疑這裏面另有隱情。
葬禮結束,潘家的汽車將傅靳言、潘湘寧一行人全部接到了潘家老宅。
潘湘寧走進老宅,看到牆上掛的那張全家福,腳步突然間頓住。
她和潘母走失,被人販子拐走的時候,才四歲多一點,關於潘家的記憶早就在後來的顛沛流離當中,磨滅得一點都不剩。
但是此刻,當她看到那張全家福上,被年輕時候的潘老爺子夫婦抱在懷裏的雙胞胎女孩時,潘湘寧竟恍惚間記起了一些事情。
她跟潘錦如雖然長得一模一樣,但性格,卻是天差地別。
她膽子大,調皮。
潘錦如膽小,文靜。
她不喜歡睡午覺,常常裝睡,等保姆走後就偷偷溜出房間,跑到院子裏去玩。
有一天,她看到樹上的柿子成熟,像小燈籠一樣紅彤彤的特別漂亮,就悄悄爬到樹上摘柿子。
卻不想腳下一滑,從樹上掉了下來。
是潘父飛奔過來,一把將她接住了。
“阿寧,你有沒有事?”
“以後再也不許這麼調皮,爸爸都快被你嚇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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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寧……”
潘湘寧的耳邊,似乎還回蕩着潘父的聲音。
她移動目光看向全家福旁邊,老爺子的那張黑白遺照,眼淚毫無預兆地涌了出來。
這一幕被潘彥哲看在眼裏,他冷冷地勾了勾脣:“小姑,別傷心了,雖然你沒能見到爺爺最後一面,但是爺爺臨終前已經原諒了你。”
這話看似安慰,實際上是在狠狠戳潘湘寧的心窩子。
潘湘寧的臉色一下子白得可怕,身體搖搖欲墜,像是下一秒就會倒下去。
傅博遠伸手扶住潘湘寧。
畢竟夫妻這麼多年,就算傅博遠在潘老爺子這件事上,對妻子頗有微詞,也見不得她被一個晚輩一再羞辱。
傅博遠臉色微微一沉,看着潘彥哲道:“彥哲,以前的事過去就過去了,你以後少說兩句。不是要宣佈遺囑麼,律師什麼時候到?”
“已經在路上了。”
不到十分鐘,律師匆匆趕來,拆開了老爺子親手立下的遺囑,當衆宣佈。
“按照潘老先生的遺囑,潘家百分之五十的財產將由潘彥哲先生繼承。”
“潘錦如女士繼承百分之十,傅念琛、傅靳言和傅辭舟各繼承百分之十。”
“剩下的百分之十,將成立慈善基金會,如果哪一天潘湘寧女士出現,將由她繼承該慈善基金會。至於潘家的房產、地產,也全部由潘彥哲先生繼承。”
潘湘寧……
沒想到老爺子,一直都惦記着她這個失蹤五十年的女兒!
潘湘寧的眼淚奪眶而出,靠在傅博遠的懷裏嚎啕大哭:“爸,對不起,爸……”
律師同情地看了一眼潘湘寧,咳嗽一聲,繼續說道:“由於傅念琛先生已經去世,所以,他那百分之十的財產將由他的兒子傅時安繼承。”
安安小小年紀,除了獲得傅家的百分之十財產之外,又獲得了潘家百分之十的財產。
他的身家已經上百億,那些覬覦他手中財富的人,只怕以後會更加喪心病狂。
思及此,傅靳言英俊的面容如同沁了寒霜,周身散發着可怕的氣息。
“還有一件事,”律師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說道,“潘老先生說,銀行保險箱裏面的東西,是他最重要的財富,他打算交給潘錦如女士來保管。”
說完,律師從文件袋裏面掏出一把鑰匙,送到潘湘寧的面前。
“潘女士,這是保險箱的鑰匙。”
潘湘寧緩緩直起身,不敢相信保險箱的鑰匙,竟然這麼輕易就到手了……
為什麼?
為什麼那個老頭子,要將這把鑰匙交給她?
律師表情沉重,開口說道:“潘老先生曾跟我說過一段話,他說,‘我的女兒對保險箱裏面的東西很好奇,好幾次跟我說要看看裏面的東西,我都拒絕了,現在想讓她看,只怕她也不肯看了。小王,等我死了之後,就把這枚鑰匙交給她吧。’”
潘湘寧拿着鑰匙的手指輕輕顫抖。
只覺得這小小的鑰匙,似乎有千斤的重量,壓得她快要窒息。
“爸,對不起……”
潘湘寧握緊鑰匙,在心裏一遍遍地道歉。
只可惜,那個人再也聽不到她的聲音了。
“別哭了,您現在哭得再傷心,外公也聽不到。”傅辭舟突然開口。
他轉動輪椅,面向潘湘寧,神情淡漠:“外公在世的時候,您不好好孝順他,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辭舟,你……”
潘湘寧沒想到自己的親兒子會突然站出來拆臺,一時間又羞又氣。
律師見氣氛不對,連忙說道:“相關的事物我會盡快處理好,如果各位有什麼問題,可以隨時聯絡我,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告辭了。”
潘彥哲道:“管家,送客。”
客廳裏沒了外人,氣氛瞬間又變得僵硬起來。
傅辭舟冷漠地看着潘湘寧,說道:“外公不是把保險箱的鑰匙交給您了麼,我很好奇裏面都裝着什麼,現在就去看看吧。”
潘湘寧聽到這話,才猛然記起自己此行的主要目的。
那就是,趕緊處理掉保險箱裏面的手模型,免得暴露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