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鋒應下後，上前去攙扶霄雲策起身。
在剛碰到手臂時就被一把推開。
“走開，別碰本王。”霄雲策沒有再撞擊棺木。
而是跪在了原地。
這讓柳太妃十分無奈，皺眉長嘆道：“你這樣有什麼用？回家吧。”
“不管你怎麼說，怎麼跪，她都醒不過來了。”
“雲柔是一個心懷大義之人，你若將心用在保家衛國上，我相信她會對你高看兩分。”
她也不知道這麼勸有沒有用，但也總比什麼都不說的話。
穆父渾濁的眼眶中淚眼花花，嗓音沙啞道：“雲柔是我們都掌上明珠，小時候也沒讓她喫什麼苦。”
“她情竇初開時，心裏就裝着閒王殿下，說閒王殿下是蓋世英雄。”
“每一次捷報歸來，她都會特別高興，就跟自己也打了勝仗一樣。”
“到現在屋內都還有一些畫，畫着男子身穿盔甲的背影，威風凜凜，那背影主人便是閒王殿下。”
這些話一出口，現在的人更加難過。
穆雲柔的確是對霄雲策一往情深，還未出閣時就畫過他不少背影。
有的背影是想象出來的樣子，有的背影是看見過的樣子……
霄雲策聽見後更加難過，“這些我居然都不知道……”
錢氏冷聲道：“知道又如何？你離開京城兩年應該都知道她對你的情意。”
“可是你回來的時候怎麼做的？帶着傾月回來做平妻，對雲柔是愛理不理，似乎給了王妃身份就是你莫大恩賜一樣！”
“她死得那麼的……你……”
“夫人，別說了。”穆父急忙出聲打斷，“說那些有什麼用？沒有任何作用。”
錢氏：“……”沉默。
是啊，說了有什麼用？
她的雲柔回不來了，一切都無法回到正軌。
錢氏仰頭深呼吸，隨後垂下頭房平語氣道：“若是時間能夠倒流，我會阻止這場婚事。”
說着在靜嬤嬤攙扶下，轉身離開。
秋風瑟瑟，吹起她耳鬢白髮，靈堂上的白綾隨風飄蕩，顯得陰冷又淒涼。
霄雲策跪在地面上，垂着頭閉着眸子，眼淚一顆一顆無聲滴落在地面上。
他的確知道穆雲柔曾經對他的情意。
在外打仗時，都能收到京城的來信，十封信中有七封信都是來至於穆雲柔。
心中有不少叮囑，還會說到柳太妃的狀況，每一封信都好幾頁。
但他的回信卻很簡單，寥寥幾句便完事，完全是敷衍。
靈堂變得很安靜，只有風的聲音。
片刻後柳太妃說道：“策兒，回去吧，人都是凡胎肉體，等你百年之後再去跟她賠罪。”
霄雲策似乎想通了一點，睜開眸子緩緩起身，輕輕撫摸棺材。
眼眶泛紅地看着裏面安詳的人影。
“這輩子是我對不起你，下輩子你懲罰我吧……”
靜靜深情凝視了片刻，隨後才轉身拂袖而去。
他的心很疼，疼得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針扎一樣。
當走出府邸那一刻，一口鮮血噴出口。
“主子……”劍鋒擔憂上前查看。
他擡了擡手，“無妨。”
擦了擦嘴角後，回頭再次看了一眼靈堂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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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走下臺階，思緒飄遠的往前走，漫無目的的走，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要去哪兒。
劍鋒緊跟在身後，不發一言。
不知不覺中，他停在了湖邊。
涼風吹拂在面龐，有了絲絲涼意。
“深秋了，水下應該還是很涼吧？”霄雲策望着碧波盪漾的湖水，嗓音沙啞地說着。
劍鋒站在一邊，輕聲迴應，“夜裏回更涼一點，白天有陽光要好很多。”
湖面上還有花船，還有畫舫。
空氣中隱隱有悠揚悅耳的琴聲傳來，在夜空中十分美妙。
還有不少男女的歡聲笑語，訴說着喜悅之情。
這樣的氣氛與霄雲策此時的心情格格不入。
霄雲策看着燈火通明的畫舫，沙啞道：“本王沒有帶她一起遊過船。”
“也沒有與她一起閒情雅緻的遊湖過，我們沒有什麼美好的經歷……”
說着閉上眸子，朝着湖中中“撲通”一下跳下去。
水花四濺，甚至濺了濺了劍鋒一臉的湖水。
待劍鋒擦掉眼睛上的水看去時，只見霄雲策身子往下沉。
“主子，你要幹什麼？”劍鋒着急不已，作勢要跳下去。
霄雲策出聲道：“別救本王，本王想知道她溺水而亡時有多痛苦？”
說完此話時，水已經沒入嘴，慢慢是鼻子，眼睛，直到徹底消失……
劍鋒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但還是很擔心安全問題。
於是決定到一定時間就下去拉上來。
作爲貼身侍從，知道他憋氣的最長時間是多少。
此時霄雲策在水下一動不動，隨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窒息感也越來越強烈。
但他還是沒有上去的意思。
劍鋒在上面很着急，每一秒都十分煎熬。
在他暗暗數到劉世霞七十幾下後，急忙跳入水中救人。
此時霄雲策身子已經往下沉，已經不是閉氣狀態。
沒有光線的原因，劍鋒只能伸手摸索。
摸索了還一會兒才抓到頭髮，急忙朝着上面遊，要是再耽擱下去，他自己也得交代在水裏面。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將人拖上岸。
咳咳……
劍鋒大口大口喘氣，抹掉臉上的水，立馬按壓霄雲策的腹腔。
“快……快醒醒……”他邊按壓邊喊，“你要是死了，柳太妃怎麼辦？邊境安危怎麼辦？”
在水下都會耗費了不少體力，現在手臂十分痠軟。
但不敢停下，一直咬牙堅持下去。
霄雲策彷彿做了一個夢，無數畫面在腦海中閃爍。
忘川河那場夢境的場景最清晰，本以爲真的只是一場夢而已，沒有想到是一場預言……
她真的去了忘川河畔，回不來了……
“主子，求你醒醒！”劍鋒一巴掌扇在他面頰上，隨後又掐人中，“快醒醒吧，要是你死了，柳太妃也活不下去……”
“百善孝爲先，你這樣就是大不孝，先皇在天之靈也會難過失望的……”
噗……咳咳……
突然霄雲策吐出湖水，咳嗽出聲，胸膛也有了起伏。
劍鋒見狀，懸着的心終於放下，跌坐在地上長舒一口氣，“呼……終於醒了，嚇死我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