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師們奏得賣力,鑼鼓聲聲響徹雲霄。
駿馬在府門外停下,禮官上前高呼致辭:“鳳凰于飛,麟趾呈祥。東宮奉制,親迎於此,鳳輦已至。恭請太子妃鸞駕出閣,共承宗廟,請貴府鑑天地誠心,啓門納彩,共襄盛事!”
致辭畢。
葉竹君和公孫敘身着禮服,攜着府內衆人到府正門外行跪迎之禮,賓客、下人則在府內行跪拜之禮。
禮畢,蕭琰朝衆人微微頷首:“今日大喜,諸位不必拘於俗禮,請起。”
禮官上前親自扶起葉竹君和公孫敘,方纔撒金瓜子的小太監們從儀仗後走上前,挨個的給衆人發着紅喜封,連帶着下人們也有,若是嘴皮子巧會說吉祥話的,還能多拿兩個喜封。
蕭琰下了馬,隨着禮官走到府門前。
卻見門處出現了成玉成碧和公孫向辭一行人。
幾人瞧着對他還和往常一般頗有懼意,但此刻卻挺直了身板站在門前,一副要攔門的架勢。
葉竹君上前又鞠了鞠禮,恭敬道:“殿下莫怪,攔門一事本不合禮制,原是綰綰讓府中幾個孩子過來的,若殿下不喜,臣婦便讓幾人退下。”
“不必。”蕭琰擡了擡手。
面上始終掛着幾分笑意,整個人都籠着一層溫潤的喜氣,讓人瞧着便覺得他心情極好,絲毫不因攔門之事有所怪罪。
“既是今今的意思,那便是孤的意思。”
禮官也站在一旁笑銀銀地看着,並不出言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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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先在御書房商議婚事時,禮部的官員們列了一堆繁瑣的條條框框,便被皇上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揚言要一劍劈了他們這些迂腐的老匹夫。
天家喜事,應與民同慶。
在合祖制禮制之內,沿用一些民間的習俗也不算失禮。
蕭漠承大掌一拍:已請示過宗祠諸位先皇,太子想怎麼辦便怎麼辦,祖宗不會見怪。
至於禮部官員問先皇們是如何允准的。
蕭漠承只道,沒降一道天雷下來把他劈死在龍椅上,便算是允准了。
成玉成碧幾人也是會看臉色的,眼看着太子和禮官都默許了她們攔門,三人頓時氣勢更盛了,公孫向辭更是大咧咧地往門中間一站,像是要爭個先鋒,當攔門的第一關。
衆賓客都探着頭在門後看熱鬧,想上前,又怕衝撞了太子尊駕。
公孫向辭朝蕭琰行了個禮,蕭琰頷首回禮,不等他開口,蕭琰轉頭便朝蒼淵打了個眼色。
公孫向辭愣了下神。
這瞧着竟是有備而來的?!
成碧若有所思,在他耳邊低聲道:“四哥哥,太子殿下這是要收買你嗎?”
公孫向辭聞言把腰板挺得更直了:“我怎麼可能會被收買呢?我可是綰綰的親表哥,你這話說得……”
“快別說了,回來了。”瞧着蒼淵從儀仗隊伍後走回來,成玉連忙戳了戳兩人。
看着蒼淵走到面前,公孫向辭打量了一眼他空空的兩手,義正嚴辭道:“還請太子殿下見諒,不管殿下是否有備而來,在下這第一關還是不易過的。”
俗話說得好,攔門護親,越難越顯誠心。
公孫向辭都想好了。
他待會兒就出一道題:綰綰鳳冠上那顆頂珠後鑲嵌的第一顆寶石是什麼顏色。
雖說他也不知曉,但他可以讓侍女去後頭問過綰綰,若太子殿下答不出來,他也不爲難,就端一端兄長的架子,大度些說幾句場面話,再把人放過去即可。
蕭琰聽見他的話笑了笑,聲線溫潤如水:“四公子乃正人君子,自然沒有收了好處便將孤輕易放進的道理。”
正說着,蒼淵身後又緊跟着出現兩名小太監。
兩個小太監手捧一只長長的禮盤,禮盤上竟是一杆威風凜凜、紅瓔鎏金的長槍。
公孫向辭做夢都想要一杆這樣的長槍。
而如今這杆長槍就這麼呈到了他的眼前。
“這、這是……”公孫向辭眼珠子都快粘在長槍上了,又硬生生地挪開眼,只是挪了半晌,那在日光下熠熠生輝的金光又硬是要往他眼裏鑽。
成碧瞧着他的模樣嫌棄得撇撇嘴。
一點骨氣沒有,就這還說要當第一關呢。
蕭琰將幾人的反應收進眼底,臉上的笑意不減反增:“這杆槍是孤專門向父皇求來贈予四公子的,今今這段時日多虧有幾位相伴在身側,這便作爲孤的謝禮,還望四公子收下。”
頓了頓,蕭琰又道:“此謝禮與過關一事無關,四公子放心。”
長槍是太子向皇上求來的,也就是說這不僅是御賜之物,這承得還是太子的臉面。
公孫向辭緊張地嚥了咽口水。
不是他想要這杆槍,實在是從未聽說過有人拒收御賜之物的道理。
而且這種大喜日子,太子的誠意都做到這份上了,竟爲了他求來御賜之物,他若不收下,明日京城茶樓飯館的第一笑料便是他公孫向辭。
“謝皇上恩賜!”
謝恩的聲音突如其來,等衆人反應過來看去時,人已經跪在地上了。
容雪看着自家兒子這股軟骨頭的模樣,忍了忍,還是沒忍住,默默地轉開了身。
再看下去,她怕她忍不住抄雞毛撣子。
公孫向辭這一跪,心底的糾結也是徹底跪沒了,謝完恩便傻笑着接過長槍:“哎呀~可真是杆好槍,好生重呀~多謝殿下……”
他將那杆槍抱在懷中邊摸邊看,儼然忘了自己還要出“難題”的事。
蕭琰稍挑眉眼,笑着清咳一聲:“四公子既收了禮,那便出題吧,否則今今怕是要在裏頭等急了。”
公孫向辭這纔回過神來:“噢對、對,出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