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暗沉,黑漆漆的庭院裏亮着幾盞路燈。
蘇黎從別墅裏出來,就看到傅靳言身姿挺拔地佇立在路燈下,一張清冷好看的臉像是覆着一層寒霜。
在看到蘇黎的瞬間,傅靳言眉眼間籠罩的冰霜瞬間融化,眼底悄然瀰漫起一絲柔意。
蘇黎走到他的面前,淡淡道:“你想跟我談什麼?”
傅靳言漆黑的雙眸深深地看着她:“我明天要回海城,大概要耽擱幾天,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安安就拜託你照顧了。”
蘇黎微微蹙眉。
安安是傅家唯一的小少爺,身份金貴,讓她來照顧他,萬一發生什麼事情,她可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更何況,她不願意再跟傅靳言有任何牽連。
只不過不等蘇黎開口拒絕,傅靳言便遞過來一只嶄新的手機。
他道:“我知道你不願意,但是,我只信任你。”
“到時,我會派幾個人保護你和孩子們的安全,他們不會輕易露面,如果你有事需要他們去做,可以根據手機上的電話號碼聯繫他們。”
看到傅靳言表情凝重的說出這些話,蘇黎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我只是不放心你跟兩個孩子,派幾個人保護你們而已。”
蘇黎不相信傅靳言說的話,她蹙起眉頭,仔細打量他。
傅靳言一身黑色襯衣,英俊立體的面容隱沒在夜色之中,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眼窩下方還有青色的痕跡。
自從潘老爺子去世之後,他就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蘇黎不着痕跡地移開視線:“你是不是查到那個謀害潘老爺子的人是誰了?你怕她針對安安?”
傅靳言開口:“沒有,你別胡思亂想。”
蘇黎的臉色冷了下來:“既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那就別把孩子託付給我,我們非親非故,我憑什麼幫你照看孩子?”
說完這話,蘇黎沒有半點留戀,轉身就要離開。
這時,身後傳來傅靳言低沉的聲音:“如果我說,安安……也是你的孩子呢?”
蘇黎的腳步猛然頓住。
心臟也是猛地一跳。
她懷疑自己聽錯了。
緩緩轉過身,看向站在路燈下的男人:“你說什麼?”
傅靳言邁着修長的雙腿朝着蘇黎靠近,漆黑如夜的眸子深深地凝視着她。
“安安……是我們的孩子,他還活着。”
這句話,直接讓蘇黎呆愣在了原地。
那一瞬間,周圍的一切彷彿都靜止了。
蘇黎的腦海裏,不斷迴盪着傅靳言說的那句話。
安安竟然真的是她的孩子。
難怪她每次看到他,心裏都會情不自禁地對他產生一種憐惜的感覺。
“孩子既然還活着,你當初為什麼要聯合醫生護士來騙我?”
“你知不知道我當時有多痛苦?”
一千多個夜晚,她無數次沉浸在失去孩子的痛苦當中。
她從來沒有真正地走出來過。
既然她的孩子還活着,那她這些年承受的痛苦,都算什麼?
蘇黎感覺到心臟狠狠地揪了起來,胸口彷彿溺水般窒息難受。
她定定地望着傅靳言的臉,眼底是化不開的恨意。
“我明白了,你當時是想以孩子夭折為藉口,繼續將我捆綁在你的身邊,你想讓我這輩子都做一個藏在你背後,見不得光的女人!”
“傅靳言,你太狠了,你就是個混蛋!”
蘇黎眼眶通紅,聲音裏帶着哽咽:“我這輩子最倒黴的事情,就是遇到了你。”
她說完這句話,轉身就要離開。
傅靳言快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臂,強制將她拖了回來,帶進了他的懷裏。
他從身後緊緊抱住蘇黎,溫熱的氣息落在她的脖頸間,低沉沙啞的聲音帶着一抹沉痛。
“我從來沒有那樣想過。”
“當時不告訴你,是因為安安的情況很不好,不想讓你更加難過。”
安安剛出生,就因為吸入羊水導致肺部感染,並且被無良醫生劉東,指使護士扔進了垃圾桶裏面。
劉東不知從哪裏找來一個死嬰,企圖瞞天過海。
卻被傅靳言識破。
傅靳言從劉東的口中逼問出安安的下落,讓人趕去垃圾桶的位置時,卻發現垃圾桶裏面已經空了。
他帶人排查醫院周圍那幾條街道的所有的監控。
足足花了三天時間,才找到安安。
安安當時被一對生不出孩子的好心夫妻,從垃圾桶裏面撿走,送進了醫院。
![]() |
![]() |
當傅靳言找到安安的時候,安安的情況已經十分危險。
醫院先後三次下達病危通知書。
安安隨時都有可能挺不過來。
彼時,蘇黎剛剛經歷難產大出血。
她的身體和心靈都遭受到巨大的創傷。
他如果告訴她實情,萬一安安沒有被搶救回來,那她豈不是要承受第二次喪子之痛?
那段時間,傅靳言過得很煎熬。
他白天除了處理公司的事務,就是在醫院裏守着安安。
看到剛出生沒多久的孩子,全身插滿管子,氣息微弱,他的心,不是不痛。
他知道蘇黎不願意見他,就只在深夜,她睡着之後,才去病房看她。
他原本想等安安徹底康復,再告訴她真相。
結果,還沒等到那一天,她就從大橋上跳了下去。
傅靳言滾燙的胸膛緊貼着蘇黎的後背,用低沉暗啞的聲音繼續交待她一些事情。
“我在瑞士銀行以安安的名義開通了一個賬戶,裏面存的錢足夠你們花幾輩子。現在我把銀行卡交給你,密碼是你和安安的生日,你好好收着。”
說罷,傅靳言騰出一只手,把一張銀行卡塞到了蘇黎的手中。
蘇黎低頭盯着手裏的銀行卡,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了一樣。
他莫名其妙地把她叫出來,告訴她安安的身世,又莫名其妙地把安安託付給她,安排保鏢保護他們。
甚至,還給了他們一筆幾輩子都花不完的錢。
就好像,他孤注一擲,要回到海城,跟什麼人拼命一樣。
蘇黎用力攥緊手裏的銀行卡,眸光微微顫了顫:“你現在是在做什麼?交代後事嗎?”
“以防萬一。”
“以防什麼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