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映一下子沒明白他說的“消失”是什麼意思。
好在他的及時服軟和道歉,似乎挺有用。
積壓在心頭的氣焰,一下子就消散了大半。
安映用手背抹了眼淚。
“我也不是故意要玩消失的。”
傅呈禮抽了一張抽紙,給她擦眼淚。
又像哄小孩似的,給她擦鼻涕,隨手把紙巾團成一團,扔進垃圾桶裏。
傅呈禮小聲哄着:“我知道你今天受委屈了,我爸說了什麼難聽話,你和我說說,改天我去教訓他,幫你罵回去。”
安映搖搖頭。
“算了……..都過去了。”
傅海東已經很不喜歡她了,如果她繼續挑唆父子矛盾,這個死結永遠都化解不了了。
安映吸了吸鼻子:“以後遇到問題了,我們能不能理性地溝通?今天這樣真的把我折磨慘了。”
傅呈禮微微扯動脣角。
理性?
陸起耀今天看安映的眼神簡直了,同樣是男人,傅呈禮一眼明瞭陸起耀打的什麼主意。
無非是時過境遷,陸起耀兜兜轉轉,發現還是安映更好,想吃回頭草了唄。
並且,周圍那麼多人,他故意一個勁往她懷裏蹭。
她是看不見嗎?
哪個男人能容忍其他男人覬覦自己的女人?!
當時傅呈禮壓着火氣,沒把亂糟糟的會所場面鬧得更難堪,已經算是很“理性”了。
好不容易把安映哄好了,傅呈禮不想繼續在這個點上跟她爭論。
只好點頭。
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她高興就好。
傅呈禮給她裹好浴巾,抱着她去了牀上。
安映忽然想起來,今天從車上下來,到洗澡,上藥,再到回臥室睡覺。
幾乎都是傅呈禮抱着她,全程伺候。
她的腳都沒怎麼沾過地。
還主動低頭認錯。
不管怎樣,起碼態度是不錯的。
她也算是退讓一步,終於肯主動摟着他,在他的臂彎沉沉睡去。
但,傅呈禮是睡不着的。
他翻身下牀,繞道另一側,拿起安映的手機,出了臥室。
他坐進書房的沙發裏,點了根菸,劃開安映的手機。
點擊錄音軟件。
靜謐的書房,角落裏開了一盞落地燈。
幽暗的光線下,男人吞雲吐霧地聽完了全程錄音。
傅呈禮一直緊鎖着眉頭。
唯獨安映那句“傅董,我是真心喜歡傅呈禮的。”
讓他鬆了鬆表情,微微勾起脣角。
她的聲音清淡婉轉,柔軟的語調裏透着剛毅。
傅呈禮已經完全摸透了她的脾氣。
如果不是十分確定這份感情。
如果這份感情在她心裏不是佔據很重要的位置。
她不會說出這種話。
她是真心喜歡他的。
她不會無緣無故消失的。
傅呈禮心中缺失的一塊安全感忽然補足了。
倒是傅海東嘰嘰歪歪的那些話。
“你的真心能堅持到什麼時候?如果他未來有了別的女人,你的真心值幾個錢?”
“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打他主意的?進傅氏的時候?還是上跟他同一所大學的時候?”
“安映,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
十分刺耳。
傅呈禮關了手機,扔在一旁。
他伸手彈了彈菸灰,冷笑一聲。
傅海東憑什麼斷定他以後還會有別的女人?
他以爲全天下的男人都跟他一樣,肯定會出軌,腳踏兩條船嗎?
傅海東和他媽媽婚姻期間,對外包裝自己也是一個愛老婆愛孩子的好老公。
出軌高露的消息剛爆出來時,所有人都不信。
直到高露挺着肚子上門討說法,傅海東才一下子慌了神。
母親尹湄的孃家也是豪門之家。
尹家哪裏捨得女兒受這種委屈,一氣之下找了媒體發動輿論戰。
傅海東當年還是傅氏的總裁,一夜間,傅氏這個正兒八經的豪門企業,被推上娛樂八卦的風口浪尖
緊接着,曠日持久的離婚官司來了。
那時傅呈禮年紀還很小。
在不知道婚姻是何物的年紀,他過早地體驗到了婚姻的殘酷和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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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海東貪圖享樂出軌的時候,想過妻子和孩子的感受嗎?
父母的離婚官司鬧得沸沸揚揚,有人在意過他的感受嗎?
都沒有。
後來傅家和秦家交好,又定了一門婚約。
傅呈禮很平靜地接受了。
也很平靜地看着秦若菲死去了。
十八歲後,傅呈禮從車禍中獲救,剛從醫院回來時,家裏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多了幾位成員。
消失很久的四叔安衛平突然拖家帶口地回來了。
一個小女孩畏畏縮縮地躲在四叔身後。
傅呈禮那時歪在沙發裏,翹着二郎腿喝着保姆給煎的中藥,默默看了幾眼這個小女孩。
那個時候的他也沒想到。
兩個人的命運能糾纏到這個地步。
在泄密事件爆發之前,尹湄回國登機前,曾給傅呈禮發了一段消息。
她說雖然自己的婚姻不盡人意,但是希望傅呈禮未來是幸福的。
後來她也做到了,疼安映跟自己親女兒似的。
傅海東呢?除了給兒子添麻煩,他還做了什麼?
現在倒好,擺出一副長輩姿態教訓人。
他有什麼資格。
指尖的菸頭燃盡,傅呈禮擡手按滅,起身回到臥室。
看着牀上安睡的女孩,心底泛起一陣柔軟。
這種感覺,是前所未有的。
安映蜷在一側,睡得渾身暖烘烘,忽然感覺自己被緊緊環住。
安映沒有力氣掙扎反抗。
只是迷迷糊糊地喘,息着,配合他。
好歹這次是溫柔的。
溫柔到無以復加。
把她磨到徹底沒脾氣。
直到男人在她頭頂悶哼,最後摸着她的臉,在她耳邊說了什麼。
安映困到什麼都聽不見,整個人縮進被子裏。
隨便他說什麼吧,她實在沒力氣睜眼跟他對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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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安映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
被子裏伸出一只手,在牀頭櫃上亂摸,終於摸到了響鈴半天的手機。
她揉着眼睛一看。
陸起耀三個大字一下子把她嚇醒了。
她下意識地回頭看身邊的人。
傅呈禮早就醒了。
他側躺着,一只手撐住腦袋,挑眉看着她:“接啊,怎麼不接?”
安映咬牙。
不想一大早跟他爲了一通電話吵架。
她又沒幹虧心事,爲什麼搞得自己心虛的樣子。
她按下接聽鍵。
傅呈禮一只手勾起安映垂落在枕頭上的髮絲,饒有興致地勾了一戳頭髮,捏在手裏玩。
聽筒裏傳來陸起耀的聲音。
“小映,你還好嗎?傅呈禮沒把你怎麼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