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祈安這話說完,五皇子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了起來。
“父皇,兒臣沒有不靜心,只是……”五皇子想了半天也沒想出用什麼理由來回蕭祈安的話,於是只好沉默了。
裏頭髮生的事情,坐在外側的宮妃們都看得清清楚楚。蕭祈安誇四皇子與六皇子,卻罵了五皇子,夏韶寧和沈充媛在外頭都聽見了。
夏韶寧本人是沒有什麼反應的,畢竟她自己的孩子有多優秀她當然清楚,那可都是她花費許多心思親自教導出來的。
可是另一邊的沈充媛,此時臉色就很難看了。畢竟自己一對雙胞胎兒子,一個被誇一個被罵,也不知道這會兒默不作聲的她,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
蕭祈安也沒管五皇子說了什麼,他順手又將另外幾個年紀大一些的皇子公主們的文章挨個看了一遍。
“這些文章,雖然寫得不出錯,但是也不出彩,總的來說並沒有什麼可圈可點的地方。”
看了好一會兒,蕭祈安這才轉頭對着江皓謙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
“陛下息怒,是微臣的不是。”其實江皓謙何嘗不知道,這些個皇子公主裏頭,除了四皇子和六皇子看起來還比較有天分以外,其他的,半斤八兩。
只是好歹都是聖上的孩子,一個個那可都是貴不可言的,他總不好把他心裏想的這些話說得那麼明顯。
“你的能力朕是知道的,總而言之……因材施教吧!”
蕭祈安將手中的文章放下,站起身來拍了拍江皓謙的肩膀。江皓謙急忙躬起身子對着蕭祈安行了一禮,而就在這個時候,一方明顯是女子用的帕子從他的外袍裏掉了出來。
因爲宮妃們其實與皇子公主們隔的距離並不遠,江皓謙懷裏掉出了一方帕子,殿內所有的人都看見了。
夏韶寧斜眼看了一眼坐在後頭的範充容,果然,眼見着這方帕子掉出來,她立刻迫不及待地出聲了。
“咦,江夫子身上怎麼會有女子的帕子?莫不是江夫子有了心上人了?”
範充容這話也不是對着江皓謙說的,聽起來倒是更像是在自言自語。可是她這話一出口,瞬間就引起來蕭祈安的注意。
“朕記得你今年有三十了吧?這些年怎麼一直都沒有成家呢?如今瞧着……這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了?”
蕭祈安一邊說,一邊好奇地將江皓謙落在地上的那方帕子撿了起來。只是略略看了一眼,只覺得似乎……有些眼熟?
“陛下玩笑了,微臣這些年一直醉心於皇子公主們的教育,哪裏顧得上這些兒女情長的事兒。”
聽得蕭祈安這番半開玩笑半是認真的話,江皓謙只能尷尬地笑了笑。
“江夫子這話,似乎說得不太對吧?”
江皓謙這話剛說完,便見範充容直接走到了蕭祈安的面前。
她先是對着蕭祈安行了一禮,隨即朗聲道,“陛下不如看看您手裏的帕子,難道不覺得很眼熟嗎?”
蕭祈安有些疑惑這裏頭怎麼還有範充容的事情,但是聽了她的話,他還是端詳起手裏的帕子來。這一看,還真看出問題了。
“朕記得昭貴妃最喜歡的花兒就是蘭花,她的每一方帕子的帕角上都會繡一朵小小的蘭花。這帕子……難不成是昭貴妃的?”
說到這裏,蕭祈安的臉色瞬間變得嚴肅起來。
“陛下好眼力呢!這江夫子同昭貴妃可是故交呢!”眼見着蕭祈安似乎生氣了,範充容便越發得意起來。
“臣妾偶然聽聞江夫子從前在學堂唸書的時候同昭貴妃關係特別好呢,兩人可謂青梅竹馬。如今又要江夫子身上發現了昭貴妃的貼身帕子,這件事兒,是不是太巧合了呢?”
“呵,本宮竟然不知道,範充容什麼時候對本宮的事情這麼在意了?連本宮小時候在學堂唸書時和誰同窗過你都弄得如此明白,本宮竟不知,你是何居心啊?!”
眼看着範充容在蕭祈安面前越說越來勁,夏韶寧終於走到蕭祈安面前,緩緩出聲了。
她低下頭來看了一眼蕭祈安手裏的帕子,隨即忽然笑了起來。
“陛下明鑑,這不是臣妾的帕子。”語罷,她緩緩從腰間拿出一方帕子,遞給了蕭祈安。
“臣妾的確喜歡蘭花,所以所有貼身的東西基本上都會繡一朵蘭花當做標記。可是臣妾繡的蘭花大多數都是三瓣的,而且臣妾習慣用的繡法是打籽繡。陛下瞧瞧江夫子的這方帕子上頭的蘭花卻是五瓣的,而且這用的是最基礎的平繡。”
似乎怕蕭祈安不相信,夏韶寧順手將自己套在外頭的比甲翻了過來,那上頭也繡了一朵蘭花。
蕭祈安有些懷疑地探過頭去看了看,又對比了一下夏韶寧遞給他的帕子和從江皓謙懷裏掉出來的帕子,果然,繡法和花瓣完全不一樣。
“至於範充容說的臣妾與江夫子什麼青梅竹馬,那更是無稽之談。臣妾在那學堂統共不過上了三個月的學,是臣妾的兩位兄長與江夫子同窗了好些年。而且……”
說到這裏,夏韶寧忽然就朝着蕭祈安跪了下來。
“那天臣妾送六皇子去崇文館上課,回來的路上碰到了江夫子,於是隨意同他聊了幾句天。而後臣妾便來同陛下覆命了,那個時候臣妾就將自己與江夫子從前的事情告訴陛下了,陛下並沒有怪罪臣妾,不是嗎?”
夏韶寧這番話說得有理有據,仔細聽下來更是一絲毛病都挑不出來。
話說這頭的江皓謙從那方帕子從自己懷裏掉出來以後一直都沒有說話,直到這會兒夏韶寧將整件事情說清楚以後,他忽然就朝着蕭祈安跪了下來。
“陛下明鑑,微臣並不知道爲何充容娘娘一口咬定這方帕子是昭貴妃的,其實這方帕子……是微臣已逝的母親留給微臣的遺物。就因爲這方帕子對微臣來說十分珍貴,所以微臣才日日帶在身邊。”
![]() |
![]() |
說及此處,江皓謙的眼眶便紅了,說話的語氣也變得哽咽起來。
任誰看到他,都不會將眼前這個思念亡母的脆弱男人和與後宮妃子偷情的浪蕩子聯繫到一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