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陌禛見瞞不住了,只好接過木棒,長長嘆息一聲。
“此行剿匪比想象的要難上許多,滅檜山時,在匪頭老巢剿出一根沉香木,這根千年的沉香木已有千金價值,便想着給你打磨一只髮簪。”
白清漓奪過他手中的木棒在眼前打量,已經有髮簪初步模型的木棍還未細細打磨,便是烏黑髮亮,手感很好。
她壓下歡喜,反手就塞進了袖袋裏。
“看書、下棋,我都不限制你,打磨髮簪要用腕力,我不允許,哪怕這簪子是要送我的。”
她拍了拍袖袋,“暫時沒收,等你傷勢恢復了再還你。”
“呵,哪有你說的那般弱,這簪子我已經磨了兩日,我這傷口不是半點無礙!”
白清漓看着他,久久不說話。
盯着阡陌禛投降,“好,依你,等傷好了再做。”
他只是心疼,早前清漓在宥王府,日子過得苦,他藉着皇姐的名義送去禮物,轉換身份前,那些東西也沒有帶出來。
後在幽瀾山時,又因爲只身孤女入白府,又是孜然一身沒有常物伴在側。
來到這裏,又是被通緝匆忙離開,連件行李都沒有,如今他在軍中,又不便採購女子飾物,看着清漓頭上只包了一塊方巾,他便心疼的要命,這纔想打磨出一根髮簪與她。
白清漓根本不曉得,她是因爲不會梳複雜髮髻,才卸下釵環,被幽王認定成了身無長物。
要知道,她離家不離財,所有寶貝都在她的龍珠裏存着,早已是富可敵國的小富婆了。
喝下藥,阡陌禛的精神便開始泛糊,睡眼迷濛,他笑着打趣,“你肯定在這藥碗里加了東西,本王長這麼大,就沒有似如今這般嗜睡過。”
白清漓替他調整了迎枕,讓他躺着舒服。
“你失了那麼多的血,多睡眠養身子最重要,即便我給你加了某些成分,也是爲你好。”
“是,清漓對本王最好。”
阡陌禛嘴上應着,人卻合上了眼,轉瞬呼吸勻稱起來。
白清漓這時便出銀針在他身體上施針,然後將自己爲數不多的靈力悄悄地注入他的身體,幫他滋養體內臟腑所受的創傷。
她不日就要離開了,可能是明日,也可能是下一刻,她要抓緊一切在禛身邊的機會,幫他儘快調理好身體,如此他回京覆命之時,在朝堂上也能有自保之力。
讓她在西藩也能稍作安心。
只是她就算有凝露滋養,靈力每日持續地損耗讓她越發疲倦,這日施過針後,再承受不住疲倦,趴上榻邊昏睡過去。
阡陌禛一覺睡到天色漸昏,醒轉時他看了一眼天邊的晚霞,朝歌山的景色很美,可惜他不能牽着清漓的手出去看看。
回頭,看到女子熟睡的容顏在前,他心疼地伸出手指細細撫摸她的臉,並嘆了一口氣。
“總是這樣辛苦自己,本王何嘗不曉得你的所爲呢。”
他扯過自己的袍子落到白清漓的肩頭,隨後拿起一本書,慢慢翻讀。
如果時光可以停留,他願永享此時歲月靜好!
白清漓被一陣飯香饞醒,竟是覺得飢腸轆轆,她扭了扭壓酸的脖子,半眯着眼努力尋找房中的香氣。
“我怎麼好似聞到了漱芳齋的包子香?”
阡陌禛沒好氣地看着她,“軍中哪來的漱芳齋包子,只是你餓了,淨手喫飯吧?”
白清漓揉着肚子,發現她竟然睡在阡陌禛的榻上。
“我睡了很久嗎?”她看了一眼窗外,天見日暮,時間不算長,禛應當不知道她做了什麼。
阡陌禛瞞着她,沒有說這一次她睡了一天一夜才醒,只道,“菌菇雞湯,喝一碗補補身子。”
白清漓餓得狠,也不客氣,接過湯碗就幹了,隨後抓起桌上的白饅頭,大口咬了一口,“火頭軍換人了?今日的饅頭都比往日香。”
阡陌禛給她夾了一筷子菜放到面前的碟子裏,慢一點喫,對胃不好。
白清漓吃了幾口,發現不對,“你怎麼不喫?”
阡陌禛喫不下,“你先喫,我用過了。”
他又撕了一塊燻雞肉,細心地將雞皮扯掉,只留下裏面的白肉給她,因爲清漓不喜歡喫雞皮。他做的耐心又細緻,修長如竹的指尖沾了一層淡淡的油脂也不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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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清漓被阡陌禛填鴨式地伺候着,很快就打了一個飽嗝。
“我是不是有一點過份了,讓你一個病人伺候。”
“呵,無礙!”
白清漓擦拭嘴角,隨後問他,“說吧,什麼事情瞞我?”
這根本不是他的性格,饒是再餓,阡陌禛一定會等自己一同用飯的,這一次他竟是一口未動。
阡陌禛輕嘆,清漓總是那般地聰明,一下子就曉得有事瞞她。
他擡手將她的髮鬢間的碎髮掖在耳際,“沒大事,只是你等的人都到了,車怡然似是很急,叫你醒了後就與他離開。”
白清漓嘴角的笑慢慢落了下來,“怎麼這麼快?”
“許是曉得病不等人,他們心急,日夜趕路吧。”
白清漓以爲,至少還能與他再廝守一日,卻沒想到今夜就要走了。
阡陌禛從袖間拿出一物,插在她髮髻間,“到了西藩你便做男子打扮吧,那裏,女子可隨意被男人欺負,我不想你平白遭受冤氣。”
白清漓卻不想隱姓埋名,她就是要讓狗皇帝和白家人知道,她白清漓不但逃出京了,而且還在他們管不到的西藩。
她好奇地拔下發髻上插的東西,一只打磨光滑細膩,通體烏亮的髮簪落在掌心。
“怎麼會?”她疑問地看着他,卻是明白,她這一次定是昏睡了很久。
阡陌禛是真的不捨與清漓分別,輕輕將人擁進懷中,“本王命令你,不準超負荷來壓榨自己,不准你在外如同在山莊那般,將自己累倒。”
在西藩,便不是他的能力觸及之地,如不是西藩的百姓也是人命,他是不會放手讓她離開的。
白清漓咬脣,淚溼了眼底。
他什麼都知道了,最後的相處時間,竟然被她睡過去了,還害他這樣擔心自己。
她將髮簪別在髮髻上,在他側臉上落下一吻,“我應你,到了那邊定然量力而行。”
只是她同樣也放不下他,“那你呢,你是打算養好傷完成覆命,還是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