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僵,慕連枝傻眼了。
這個動作其實挺累的,比下跪還讓人難受。
但是此時,北堂翼就在她面前,一步之遙,強烈灼人的男人氣息恍若泰山壓頂,莫名讓她有種窒息的壓迫感。
慕連枝真地一動都沒再動。
像是故意折磨她、又似是在檢查獵物一般,緩緩地,北堂翼繞着她走了一圈:
“這點情分,不足以換你狐假虎威。”
繞回她面前,擡手,北堂翼蜷指在她頰側來回摩挲、感受了下:
“如此輕車熟路,不是第一回了吧?”
明明就還是那張臉、那個人,怎麼就總感覺哪裏不一樣了呢。
反問的話明顯肯定的口氣,聞言,慕連枝就知道冷雲冷雨一定是跟他彙報過什麼了。
從跟他要人開始,她也沒打算瞞着他。
視線沒有躲閃,慕連枝沒承認也沒否認:
“情分不夠,那間情呢?”
捉間成雙捉賊拿贓,她不信,這點事他還真能揪着不放、跟她秋後算賬。
然而,下一秒,她的喉嚨就被人整個扼住了:
“你到底是誰?”
以慕連枝的性情根本不可能跟他說出這樣的話,也絕對不敢這樣跟他說話,話不對,態度不對,神情也更不對。
“一個死了……又活過來了的人。”
臉色瞬間漲成了豬肝色,慕連枝這句話擠出地很艱難,四目相對,還是刀光劍影的噼裏啪啦,倏地收手,北堂翼再度就將她甩了出去:
“別以為跟我有點什麼我就不會拿你怎麼樣。”
“不敢。”
後退一步拉開了安全距離,慕連枝低下了頭:
“我不過就是一個被大人玩過、厭棄、丟掉的替身罷了,妾身從沒忘記、也有自知之明。”
“大人,妾身並沒有狐假虎威、仗勢欺人,只是說了幾句閒話,至於別人怎麼想並不是妾身能控制的不是嗎?就算話語有虛也罪不至死吧?”
這個男人比她想象中地還要陰晴不定、難以靠近,看來以後行事她還要更謹慎些。
原以為多少能借他一點光的。
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慕連枝並未察覺她此話一出,北堂翼的臉色已經變了幾變,背在身後的拳頭幾次攥了又松,懊惱之色也是顯而易見。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每次她說這種自貶的話,他就覺得很刺耳。
連心也像是被酸酸澀澀的針扎過了。
雖然她變了,也抹不去她是他唯一擁有過的女人的現實,事實上,她就是不一樣的。
即便私心裏他有些不願意承認。
脣瓣動了動,北堂翼剛想說什麼,門外突然傳來了影風的敲門通稟聲:
“大人,採翠姑娘到了。”
“不打擾大人跟新歡重溫舊情的好事了,妾身告退。”
轉身,慕連枝大步離去,等北堂翼反應過來、追出的時候,房門都已經打開了:
“哎~”
擡眸,一個抱着琵琶、身姿款擺、似曾相識的素雅粉色身影先毫無預警地進入了視野,猛不丁地,北堂翼大腦就空白了下。
此時,本能讓路的慕連枝側身回眸,捕捉到地就是這樣一幕,脣角不自覺地就浮上了一抹嘲諷之色。
“採翠見過大人。”
一腳邁入,女人很優雅地給北堂翼行了蹲身禮。
瞬間回神,北堂翼的視線卻是掠過身前落在了地門外、一門之隔同樣對他行了蹲身告別禮的慕連枝,眸光交匯的一瞬,剛剛還鬼靈嬌俏的明亮眸底就只剩了冰冷、淡漠與疏離。
像是回到了初見。
紅影一閃便徹底消失在了視野,北堂翼的心卻是猛地一沉:
她這是不高興了嗎?
其實剛剛叫她進來,他本是想提點她兩句的,自己在外什麼名聲他心知肚明,跟他扯上太多關係卻沒有他明面的保護只會為她招來禍患。
若不是他真在、若不是影風適時地弄出了動靜、現了個身,她真以為自己幾句話就能憑空將人給嚇走?
這個女人是他之前就點了、叫來做戲的,只是他來得有點早,這裏的女人挺麻煩,化妝準備地就拖倒了現在。
他沒想到會碰到她,也沒想到兩人能遇上,更沒想到這個叫採翠的,竟然跟那人如此相似,特別是剛剛,開門的瞬間,她抱着琵琶擡眸的時候,像極了她。
尤記得初見,那人也是這樣猝不及防地掉進了他心坎,只是那時是在相府,因為出了點狀況,她是抱着古箏進去的。
一曲《策馬奔騰》蕩氣迴腸,他至今記憶猶新。
事情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北堂翼心裏說不出的不舒服。
什麼新歡舊情的?
不對!
難道她早就知道採翠跟她長得很像?
眸子眯了眯,北堂翼整個人更不好了。
……
另一邊,出了房間,慕連枝沒再久留,而是一路疾行直接出了百鳴坊。
馬車旁,怯怯地指了指慕連枝脖頸一側明顯的青紫指痕,春苗才有機會問出聲:
“小姐,你的脖子……沒事吧?”
本能地伸手撫觸了下,慕連枝莫名的視線卻斜了眼另一側的冷雲:
“沒事。”
隨後她才擡腳上了馬車。
返程的路上,慕連枝雙眸輕闔,車內氣氛明顯的怪異跟壓抑,冷雲攥了幾次裙襬,春苗也覺察出了不對,一路無言。
回到侯府,慕連枝還是例行公事地又跑了趟福德院,跟老太太彙報了下出府的行程。
“母親,既然夢到了我就又多訂了些房屋、牛馬僕從的,想着中元節一併燒給夫君,就是不知道不是頭七,燒這些合適嗎?”
“也不知道會不會白燒!要是不合適或者不妥的話,改天我再去退了或者換成紙錢?”
“我就是想讓夫君過得好一點。”
中元節還不過三七呢,巴不得她多燒點,心裏又吃了顆定心丸,老太太也好受了些:
“這哪有什麼不合適的?這都是你的心意,做的好。”
“母親,我看您怎麼眼眶紅紅的,是哪裏不舒服嗎?”
閒話家常氣氛也難得平和,慕連枝剛想趁機再打聽下那渣夫的後事情況,不想姜氏這時眼尖地注意到了她脖頸上的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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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妹,你這脖子是怎麼回事?你到底幹什麼去了?你不會這樣在外面招搖過市了一整天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