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老上海
晚上林婉銀揉了面粉，周萬山做了幾張肉餅帶着明天路上吃，還裝了兩件換洗的衣服，幾個柿子。舊布包裝得鼓鼓的，背在身上還挺方便。
睡前周萬山把錢全部清點了一遍，只剩下二十一塊三毛六。
林婉銀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一個破的碎花錢包，從裏面掏出來了兩塊錢，一併塞給他。
周萬山震驚的看着手裏的錢，“這是……”
“你之前給我的我存起來了。”林婉銀雖然把錢給他了，可心裏很沒底，“這是家裏最後的錢，如果你……我也沒辦法了。”
她沒說出口的那句話周萬山瞬間就懂了，一時間心臟又酸又澀，猛地把人抱住，“婉銀，我不會辜負你的。這錢我拿去真有用處，相信我。”
林婉銀本來抗拒的手試探着拍了拍他的背，沒人看到她滿臉的複雜和不安。
她怕周萬山之前說的是假大空，也怕他出去這一趟把錢花光不說又遇到什麼事情……
最後都化為了一句：“注意安全。”
周萬山鬆開她重重點頭：“我會盡快回來。家裏買的那些夠你們吃了，生活用品也買齊了。這錢你拿着不用給我，我身上有二十多塊錢已經夠了，萬一家裏有事兒你也能應急。我已經給大伯大伯孃他們說了一聲，你們有事儘管去找他們，我不在這幾天你們照顧好自己，不要隨便給別人開門……”
林婉銀默默聽着，有股暖流順着心臟蔓延到四肢百骸。
“好，我記住了。”
第二天一大早，周萬山天沒亮就從家裏揹着包進城了。
進城買了三個大肉包子花了兩毛，沒吃飽他也不買了，二十多塊錢妥善的貼身放着。
到了牌館外的巷子口，周萬山就看到了一輛大貨車。
他一出現，小鐘就從院子裏出來：“時間不早了，走吧。”
周萬山一愣：“小鐘哥也要去？”
小鐘瞥他一眼，“嗯。”
周萬山收斂了神情，笑着開口：“我還以為卓哥讓我一個人去送貨呢，有小鐘哥陪着倒是能解解悶了。小鐘哥會開車嗎？”
“不會。”小鐘不耐煩催促：“所有貨都裝好了，n你趕緊上車出發。我和你一路但是開其他的車去，別耽誤了時間，按照卓哥規定的路線走，聽到沒！”
周萬山眼神閃了閃，“好好，都聽你們的。誰讓我還要靠着你們吃飯呢。”
大貨車前面就兩個位置，駕駛座和副駕駛座，周萬山坐到駕駛座上，把包擱到一邊，回頭看了眼，一個小窗口恰好能讓他看清楚後面車廂裏一臺臺包裝好的電視機。
很大的盒子層層疊疊捆好放在一起。
現在的黑白電視機最小的尺寸一臺都能賣上四五百元，更別說進口的彩電，更是能達到千元以上的價格。
這一車貨價值已經上萬……
嘖嘖，怪不得這個時期那麼多人都大着膽子冒着風險做這些倒賣的事兒。
周萬山看了眼貨車的發動裝置，車門被人敲了一下，他低頭就看到小鐘站在下面面無表情的吩咐：“路上注意安全。如果有人盤查，把抽屜裏的證件給對方看，過路費也放在裏面。中途有休息站可以休息，儘快把貨送到目的地我們就能儘早回來，明白？”
“明白。”周萬山點頭。
“好。出發吧。”
周萬山有些生疏的搞清楚了駕駛方法，試着開出城漸漸的熟練起來提高了速度。
他前世學這個還是因為城裏機械廠招一個會開火車的司機專門送貨，那個時候他也想着找個正式工作，只是考好駕照沒多久就被人哄着騙着陷入了歧途。
除了大貨車，他也會開小車，前世後來生意做大特意去學過，當然這一世他連小車的影子都還沒看到過。
從縣城出發，沿着山路往外開，兩側都是綿延的平原地區，看着一望無際。
這個時候還沒有高速公路，人們出行大多都靠鐵路，還需要介紹信……
想到這個，周萬山看了眼後視鏡，把旁邊的抽屜打開，一堆紙掉了出來被他眼疾手快地接住。
除了過路的證明，還有他的介紹信都有，看來卓哥說的不用他準備什麼是真的。
周萬山安心開車，只當自己是個送貨的小司機，暫時把其他一切都拋在腦後。
開了一天一夜，晚上把車停在荒野路邊睡了一晚，連三餐都是在車上吃的，大多時候都是周萬山開車跟着小鐘他們的小貨車走。
他不認路。
這輩子頭一次出城，路線不知道方向更不知道，周萬山一個人開車的話根本就沒辦法到達上海。
路上大多時候都沒幾輛車，周萬山偶爾看到了幾輛桑塔納經過。
他們的行車路線也不是像後世那種看不到盡頭的高速公路，而是穿過一座座城市，或者農村，甚至有時候還需要問路的。
相比較自己開車，坐火車更方便更快捷。
周萬山接連開了四天三夜，周圍的鄉村相比較沿途看過的其他地方漸漸變得繁華了一些，小鐘說上海快到了。
最後一晚在上海城郊外的山路邊睡了一晚，周萬山的肉餅還剩下最後半張，下着冷水填飽了肚子。
第二天進城，小鐘開車在前面帶路，周萬山一邊跟着一邊打量周圍的環境。
不愧是發展最迅速的城市之一，市中心幾層高的房子已經修建了起來，馬路上人來人往，電車上更是擠滿了人。
穿着彩色服裝的女生神采奕奕的和同伴談笑風生，年輕男人則是一身白襯衫黑大衣，身姿挺拔落闊，漸漸又後幾十年的發展潛力了。
街道兩邊店面林立，還能看到不遠處的上海電視塔，現如今是最高的建築，沒過幾年就被拆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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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外灘的碼頭上停着不少的船，距離百年鐵橋不遠外就是赫赫有名的商業街南京路，周萬山開車經過都能看到裏面匯聚了這個時候上海所有知名的大型商場，因為掛在牆上的廣告牌實在是太顯眼，極具年代風格……
要是有個相機，周萬山好歹得拍個照留念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