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野的慕伶,現在看着手機裏臉都快笑爛了的周之雨,是真的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之雨,我和霍修衍結婚就是一場各取所需的計劃,但這場計劃裏,我也不知道我的演技會不會給人家拖後腿……”
因爲今天霍修衍的最後那句話,確實是給慕伶敲響了一個警鐘。
慕伶之前只想着要怎麼和霍修衍領證結婚,確實都還沒想過,婚後他們兩人要怎麼相處。
但這還不簡單?
周之雨一臉恨鐵不成鋼道:“小伶,你和霍修衍都結婚了,自然是要把人家真正地當成你的老公去相處,全心全意地去好好愛他啊!”
“可,我和霍修衍的關係到底是假的啊?”
慕伶吶吶回答:“而且我不想再去全心全意愛一個人了。”
過去二十多年,慕伶一直全心全意愛着傅弘景。
可最後她得到的卻是背叛和糟踐。
所以她已經不想再將傷害自己的權利,再一次交給別人了。
而周之雨微微一愣,顯然也是想到了這件事,於是看着手機屏幕,她收起笑道:“小伶,我知道你被傷的太深,現在心裏被恐懼佔滿,已經放不下愛了,但是我還是希望你可以多用心感受一下霍修衍。”
“他不是傅弘景那樣的壞人,我也有預感,他有一天一定可以把你心裏的恐懼清光,讓你的心裏重新放下愛。”
“所以如果你想不出婚後該怎麼和他相處,那不妨你就遵從本心,放鬆下來去和他相處。”
因爲慕伶若是想在人前一昧和霍修衍裝親熱裝濃情,那不是長久之計。
而周之雨對霍修衍的評價本來也沒那麼高,在輪船上時,她還對他有過疑慮。
可是當慕伶墜海,霍修衍竟毫不猶豫親自下海救人時,周之雨便徹底沒了任何的擔憂,只覺得霍修衍雖然很多時候冷的凍人,卻真真切切在爲慕伶做着實事,也只爲慕伶做着實事。
這份重視,恰恰也正是慕伶最需要的。
畢竟別人或許不知道,周之雨卻太過清楚。
慕伶一向都是所有人裏最懂事乖巧的那個,因此也是最得不到尊重的那個。
小時候她跟着慕雪蘭進傅家,知道慕雪蘭喜歡傅震,想要留在傅震身邊,慕伶哪怕在傅家過得不開心也不會說,還會安慰媽媽讓她放心,於是慕雪蘭便越發看不見女兒,只顧着自己。
後來她和傅弘景在一起,知道傅弘景是傅家繼承人,要顧及傅家顏面,慕伶哪怕看着傅弘景在外標榜單身很難過也會忍耐,還會不吵不鬧去理解傅弘景,於是傅弘景也更加不在意慕伶的感受,甚至還生出了想讓慕伶給他做情人的無恥心思!
所以像霍修衍這樣一和慕伶確定關係便要領證結婚,計劃婚禮的男人,真的比不好好看待慕伶的傅弘景好上太多太多。
不過現在仔細回憶,曾經,周之雨也覺得傅弘景是尊重慕伶的。
慕伶過去在傅家生活十三年,傅家一些保姆看人下菜碟,對慕雪蘭輕慢,傅震都不管,但傅弘景卻會爲慕伶出頭,甚至還因此辭退過兩個保姆。
周之雨想,那時的傅弘景,對慕伶一定是真心。
只可惜真心瞬息萬變。
既然如此,那傅弘景做出了選擇,周之雨也希望他以後都不要後悔。
……
這一晚,慕伶和周之雨聊到很晚,才依依不捨地掛了視頻。
而慕伶雖不知道周之雨想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可是她卻是將周之雨那句“用本心對待霍修衍,不要恐懼”的勸告聽了進去。
於是她決定之後都放鬆與霍修衍相處,也要養足精神,去面對即將到來的狂風暴雨。
因爲跳海的風波儘管在警局中,被慕伶用“意外”的方式結案了,可輿論的浪潮颳起了,便沒那麼容易平息。
“我覺得霍寄柔生日宴上的事故,絕不會是意外那麼簡單!”
“同意,我在碼頭工作的親戚說,這次墜海的是傅家的一個小繼女,我猜搞不好是她身份低,在船上被人欺負了。”
“那這個小繼女也太可憐了?霍寄柔之前在網上總是耀武揚威,一副刁蠻千金做派,我賭她就是欺負小繼女的人,而在警察面前小繼女草草結案,一定也是害怕霍寄柔報復!”
網友們思維發散地瘋狂發表着想法,因爲強者與弱者間,大家本來就容易偏向弱者。
所以成千上萬人一口一個“傅家霍家”,熱度甚至比墜海新聞剛出來時都高。
而慕伶看着這一切,扶着額角不用想都知道,哪怕她在榮升酒店沒回傅家,但傅震一定非常生氣,而傅震生氣,慕雪蘭也絕對會來酒店再抓一次慕伶。
可意料之外的是,接下來這兩天,慕雪蘭竟然都沒出現在她眼前,彷彿根本進不來榮升酒店。
最後,這樣的猜測也被驗證。
因爲在慕伶拒絕接聽傅弘景電話的第三天,他直接發了一長串的信息過來。
“慕伶,你以爲你躲在榮升酒店,有一個酒店經理幫你攔着所有人,你就可以一直不回傅家嗎?”
“你破壞了寄柔生日宴,還將矛盾鬧去警局,風波滿城的事,父親很不高興,慕姨這幾天在家裏也是戰戰兢兢,還在榮升酒店門外哭了好幾次,你以爲霍修衍爲人情護着你是幫你,可實際上他是在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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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伶,我希望你能儘快回來,好好地解決這一切,別讓事情真的演變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身份證件你要是不喜歡我幫你保存,我可以尊重你的意思,但你必須回來傅家,我都是爲了你好!”
傅弘景的文字溫柔又不失嚴厲,最後一句帶着幾分佑哄,彷彿真的都是在爲慕伶考慮。
可是,慕伶現在已經不是那個剛進傅家的八歲孩子了。
更重要的是,今天是第三天,慕伶身體完全痊癒,可以和霍修衍去領證的日子——
清晨陽光璀璨,清風萬里。
慕伶剛下樓,一道站在路邊的挺拔身影便印入了她的眼簾,叫她覺得陰沉了很久的眼底忽然有了一點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