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認不認的,爲了那麼大家資認勉強認下也算不虧了!”
“你們知道什麼?人家父女倆好着呢,要不然能一起上陣殺敵們,虎父無犬女,再怎麼都是親生的。”
底下人說什麼的都有,馬上沈伯庸臉上青一陣紫一陣,本來得意的笑也變成假笑。
沈雲歌面具下的臉則是沉冷如初。
平亂大勝,主帥要帶着將士們進宮受賞。
但她不想受什麼封賞,更不想進那個皇宮,便直接從人羣中離了軍隊。
沈伯庸如今學會看女兒眼色了,知道她與穆元湛不對勁,看着女兒離開剛張開的嘴又喉結一滑閉上了嘴,和夏侯虎等人進了宮。
沈雲歌則自己回了小院。
院子裏早有丹雪、聶伯和李媽媽兵香蕊珠兒兩個丫頭翹首以盼。
她剛進了巷子便看到聶伯在大門外張望,望見沈雲歌的身影高興地雙手一拍,衝着門裏大喊:“姑娘,姑娘回來了!”
不消片刻兩個小婢女從門裏跑了出來,看到騎着大馬的沈雲歌便喜笑顏開地跑上前,“我們女將軍回來了!”
看來這城裏的老老小小都已經知道了她擒賊的事。
隨後便是丹雪和李媽媽相隨出來,笑得極明妹,“小姐終算是大仇得報了!”
不是立功,而是報仇,丹雪因她被梁夢梅所害,可以感同身受,算是爲數不多可以真正能與她慶賀的一個人。
她得知今兒沈雲歌回來,便讓聶伯一早便準備好了一桌好酒好菜,專程等着她回來慶賀一番。
兩個時辰後好酒好菜擺了一桌,今日高興不分主僕,李媽媽和兩個小婢女也被邀上了桌與主家共飲,爲沈雲歌慶賀。
聶伯本來也是可以上桌的,可他愣是推辭,說要看着門,便只向沈雲歌敬了一杯酒就去了倒座房。
其實他出來看門是有打算的,姑娘立了這麼大功,太子在宮裏封賞完那些大將很可能會來這院子裏看姑娘,屆時沒有人在門前守着讓太子殿下等着就不好了。
屋裏的姑娘和主家們已經酒過三巡,飯也喫的差不多時,不出聶伯的所料,果然有人敲門。
聶伯一直緊繃的神經倏然一提,他等着的就是這一聲,驀地便從凳子上彈起身跑出屋外開門,臉上笑得堪比女婿上門一樣高興。
他一臉笑意地將門打開,已經做好了躬身行禮的準備,卻隨着那大門中央的縫隙越來越寬時,嘴角的笑意也慢慢放平。
來人不是太子殿下!
他認真地認了認,彷彿是見過,便恭聲問:“您是……太子殿下身邊的公公?”
高公公一臉的眉眼彎彎,隨和中帶着一點有身份的威儀,“沒錯,咱家是太子殿下身邊的高公公,特此前來向不疑姑……哦不,向江雲歌姑娘宣封。”
太子平常不能封賞朝臣,不能擬旨,但如今沒了皇帝,故雖然還沒有登基,大部分的權力卻已經執掌於手。
此次擒反賊,沈伯庸等大將俱已得了封賞,然而作爲最大的功勞之一獲得者卻沒有進宮,高公公便只能上門宣封。
一聽“宣封”二字,聶伯身上的毛孔不由地立了起來,他比沈雲歌都激動,兩手不住地隱隱顫抖着把人請了進來,“您快請,快請進。”
這時正院的屋裏的人也聽到聶伯的聲音,香蕊和珠兒前後腳迎了出來。
過了好久,高公公纔看到沈雲歌眼神呆直,雙頰紅暈,步履也有些不穩地走了出來。
人明顯是有些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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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雪比沈雲歌清醒,站在其身後輕輕扶着她。
沈雲歌盯着高公公,“你是昭王府的高公公?好久不見,公公你來這裏做什麼?”
高公公從其進昭王府爲婢時便對這丫頭打心眼裏有好感,後來知道自家主子與其有扯不斷的淵源和情愫,更是已經把她視作今後自己要侍奉的女主子,可這近日怎麼都覺着這兩個人又像是緣分盡了的意思。
尤其殿下昨兒一早從宣府回來後,話裏話外的語氣矛頭都不對。
連擬旨時都是一副今後老死不相往來的勁兒。
他把嘴角再往上提了提道:“老奴奉太子殿下之命前來爲姑娘宣封。”
沈雲歌聽到宣封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是什麼意思,便聽着高公公已經展開詔書開始唸了:“太子詔,江雲歌聽封。”
醉到四肢百骸都發木的沈雲歌聽到“太子詔”三個字身子一軟便跪了下去。
他是太子了,馬上就是皇上,該有的禮數她不能少。
本來太子向有功之人宣旨是不用跪的,尤其是她。
高公公記憶裏這丫頭是個孤傲的性子,立了這麼大功,又與殿下關係不一般,以爲她只會是面無表情地、定定站着看着自己宣旨,這噗通一跪,讓高公公着實愣了愣,細細看了看眼前眼皮耷拉着的人才又接着宣讀。
“江雲歌,一介女流,身懷大義,之身奔赴戰場與定安侯斬殺反賊功不可沒,今特封爲逍遙鄉君。賞金八百,錦緞八匹,珍珠瑪瑙各種玉器兩箱,欽此!”
哇,一下這麼多錢財,她發達了。
有些迷糊的沈雲歌第一感覺自己不用再爲今後的生計發愁了。
鄉君?
聶伯有些納悶,怎麼封爲鄉君,不是該封娘娘麼?
院子裏的人彷彿都是這樣想,沒有驚喜,反而都是滿臉狐疑。
然沈雲歌對這封賞並沒有意外,她眼神迷離,大腦有一半清醒一般混沌。
思想,本朝沒有封女人爲將的,能得封必然就是些女子該得的封號。
逍遙鄉君?
想來他是因爲知道自己喜愛自由纔給這麼個名字吧,本朝除了皇帝的玄孫女,外人只有國公之女才能得這樣的封號。
女子,若是命好嫁了高官得來的什麼封號也都是靠男人掙的,而她,卻是自己給自己掙來的,那可也是太值得驕傲一番了。
鄉君,年俸八十兩銀,沒記錯的話還有祿米幾十斛來着,就算沒有別的本事,這些也夠自己生活了,再也不用仰他人鼻息,想想,果真逍遙。
她深深籲出口酒氣伏身便磕頭:“民女謝太子殿下大恩。”
高公公怎麼看怎麼覺着不太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