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斐搖搖頭又點頭，“我生病了她會默默地哭，其他時候我就不知道了。”
媽媽哭也是偷偷躲起來哭，他不知道。
陸繹琛聽着，心像被什麼刺了一下，鈍痛得厲害。
“好吧，那你聽話，在這陪着媽媽。”
許久，他沙啞的聲音響起。
牀邊的地毯是純手工長絨地毯，陸繹琛拿來一牀兩牀被子，一牀墊在上面一牀蓋身上，再扔個小枕頭，就變成了一張簡易的兒童牀。
雖然簡易，但小云斐很滿足。
能陪着媽媽就好。
陸繹琛靠坐在牀頭，時不時去碰一下盛柔泛紅的臉頰，毫無睡意，隨手拿起一本牀頭的雜誌看起來。
“爸爸，我睡不着。”
小云斐忽然坐起來，黑溜溜的大眼睛在不太明亮的房間裏精神奕奕。
陸繹琛眼皮都沒擡一下，“睡不着數羊。”
“我不，我要聽故事。”
小云斐很執着，“我晚上睡不着都是媽媽給我講故事。”
陸繹琛面無表情，“媽媽生病了看不見？今天沒故事。”
“媽媽生病了那你講啊。”小云斐安排得明明白白，“你反正也睡不着，先把我哄睡，等我醒來我再接你的班，好好守着媽媽。”
呵……
陸繹琛氣笑，“愛睡不睡。”
關他屁事。
他只要照顧好老婆。
見他這個態度陸小少爺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小云斐撲騰小腿站起來就往牀上爬，“你不講我讓媽媽給我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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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沒說完，一只大手從天而降把他拎了下去，“你敢吵媽媽試試？”
“那你給我講故事！”
小云斐後領口還被人攥在手裏，氣勢卻絲毫不弱，瞪着他。
一大一小，兩雙眼睛在空中無聲對峙。
十秒後，陸繹琛敗下陣，鬆開他，“就說一個，聽完趕緊睡！”
小云斐立馬乖巧躺回去，臉上是嘚瑟的小表情。
他才不會真的去叫媽媽。
但他知道爸爸一定捨不得媽媽醒來。
陸繹琛把雜誌扔到一邊，坐到地毯上，靠着牀邊，長腿曲起，“要聽什麼故事？”
“童話故事。”
陸大總裁沒什麼童話故事的儲備量，沒什麼表情地問，“白雪公主可不可以？”
“你先說，我聽聽。”
“很多年前的冬天，一位皇后總喜歡在窗邊欣賞雪花，後來生了個女兒，便取名字叫白雪公主……”
小云斐一張小臉皺起來，“我是男孩子，不喜歡聽女孩的故事。”
“你給我講男孩子聽的故事。”他提要求。
陸繹琛涼涼睨着他，半晌，抵了抵後槽牙，“好，那給你說一個賣核彈頭的小男孩。”
小男孩賣核彈？
小云斐來了興趣，睜着大眼睛認真地聽。
“從前，有一個小男孩獨自在大街上，不停地叫賣着，賣核彈，賣核彈，誰要買一個核彈？但是並沒有人理他。”
“小男孩在冰天雪地又冷又餓，都快凍僵了，他想奶奶了，於是點燃了一顆核彈，然後，這個城市的人都見到了他奶奶。”
小云斐開始聽着還挺喜歡，到後面小表情越來越微妙，“這故事是你瞎編的吧？”
“故事都是人瞎編的。”
話是沒錯，可這個故事也編得太離譜，小云斐有種被欺騙的感覺，氣憤道，“你當我是三歲小孩騙我呢！”
“你難道不是三歲？”
陸繹琛諷刺嗤聲，懶得跟他囉嗦，拉過被子蓋住他的頭，“睡覺。”
小云斐暴躁地拉下被子，還想說什麼，就見爸爸起身去探媽媽的額頭，又給她換了一塊冰貼。
算了，不跟他計較。
小不點翻個身，小腦袋陷進柔軟的枕頭裏，很快就睡着了。
房間安靜下來，只有一盞落地燈幽幽散着黃光。
盛柔躺在牀上，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眼睛仍然閉着，睫毛輕顫，像夢到什麼，很不安的樣子，嘴脣張合呢喃着只言片語。
陸繹琛俯下身湊近她脣邊，想聽她在說什麼。
“滾……離我遠點，我不想看見你，一點都不想看見你……”
“……”
陸繹琛皺了皺眉，弄不清她夢裏夢見了什麼，正要直起身——
“啪。”
臉上捱了軟綿綿的一巴掌，隨即還有悶在喉嚨裏的一個字，“滾。”
“……”
陸繹琛臉沉了沉。
可以啊盛柔，打人巴掌這種潛意識行為都滲透到骨子裏了。
夢裏都不忘打他。
後半夜，盛柔退燒了，身上有汗。
陸繹琛用毛巾細心給她擦掉額頭和脖子上的汗，然後上牀，將牀上的人摟進懷裏，睏意來襲，慢慢闔上了眼。
小云斐被尿憋醒，迷迷糊糊起來上廁所。
他揉着眼睛從洗手間出來，就見牀邊的爸爸不見了，再一看，媽媽牀上怎麼有兩個人？
他走過去，頓時氣得瞌睡都醒了。
為什麼他們睡牀，而他一個人睡在地上！
為什麼爸爸要抱着媽媽睡！
不可以！！
小云斐爬上牀，試了下去掰爸爸的手，可爸爸抱得太緊，他掰不開。
眼睛一轉，他轉到牀尾，從被子下方鑽進去往上拱。
拱啊拱，終於拱到兩人中間。
盛柔感覺到小云斐的存在，下意識往後退了一點，小不點趕緊鑽進媽媽懷裏。
哼，這樣就是媽媽抱着他啦！
而不是臭爸爸抱着媽媽。
……
翌日清晨。
陸繹琛感覺懷裏空蕩蕩的，閉着眼睛長臂一撈，低頭親了下懷裏的人。
突然感覺的不太對勁，他倏然睜開眼。
於此同時，小云斐也醒了，睜着惺忪的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
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彼此抱着，互相瞪着眼。
畫面說不上溫情，反而有些詭異。
半晌，陸繹琛嫌棄鬆開懷裏人，黑着臉，“誰讓你上來的？”
小云斐長睫毛撲閃兩下，“我自己爬上來的。”
“下去！”
“我不！我要跟媽媽睡！”
剛睡醒的小孩聲音中氣十足，精神旺盛。
陸繹琛沉着臉，伸手去抓小不點想把他扔下去。
“你們在吵什麼呀？”
盛柔揉着眼睛醒來，聲音透着清晨剛醒來的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