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到哪了?我看看!”
明姝慌亂無措,那緊張的神情落入他的眼底,還是第一次見她爲自己擔憂。
他抓住她微顫的手,心裏甜的跟吃了蜜似的。
“現在不疼了!阿姝,你怎會來這裏?”
明姝把被徐蓮生抓來的事,簡單跟他說了下,便見他眸色霎冷,殺意涌動。
知道他動怒了,明姝忙握住他的手,“好了,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你養傷要緊,等你傷好了,退敵之後,我們一起回去!”
“嗯!”
冷月寒壓下一身的殺意,心裏卻把徐蓮生三番幾次找明姝的事給記着了。
明姝把千雪城的遭遇說的雲淡風輕,他卻是聽的心驚肉跳。
好在,她平安來到他身邊,不然,徐蓮生死成灰都不夠給他的阿姝償命。
“我聽說司白昨日攻城?戰況如何?”明姝忽然問,想了解目前的局勢,看看能否幫得上他什麼。
冷月寒起身靠坐着,一只大掌還握着她的手,漫不經心的揭過此事。
“他傷勢不比我輕,不養兩三月,不能再戰!”
寧北大軍的傷亡數量比燕陵還多出幾萬人,雙方都元氣大傷,皆不宜再戰。
“阿姝,待我傷好了,派人護送你回去!”
明姝秀眉輕蹙,“我既然來了,就不會走!”
“待你打了勝仗,我們一起回去。”
冷月寒想說什麼,明姝就搶先道,“我不會拖你後腿,萬一我能幫上你呢?你現在不就需要我?別總想着趕我走!”
她氣呼呼的,一雙美目瞪他,那兇巴巴的模樣,似乎他真要趕她走,就一口吃了他。
他無奈輕笑,寵溺的摸了摸她的腦袋。
“好,不走!”
聽此,明姝笑了,輕輕的抱住他,頭枕在他腹上,輕聲細語:
“戰場上生死難測,我不想你有個好歹,身邊都沒人陪着。哪怕是死,我也要陪着你!”
柔軟的話音入耳,冷月寒身子有片刻微僵。
他脣角擴散出一抹笑容,有她這番話,哪怕是戰死,也無憾了。
翌日一早!
祁姜就來稟報,寧北大軍退駐五里,冷月寒也下令休養生息,暫時休戰。
吩咐完這些事,見祁姜還杵着不動,冷月寒目光冷了冷。
“還有事?”
祁姜撓了撓頭,瞥了眼旁邊搗鼓着藥箱的明姝,似乎有話要說。
明姝接觸到他的視線,便主動問他,“找我?”
祁姜不敢開口,而是看了眼主子,沒有主子示意,他不敢麻煩主母。
“說!”冷月寒語氣頗冷,一臉不悅的表情。
祁姜抖了抖,立馬道,“主子,主母,是這樣的,昨日那一戰,傷亡慘重,傷患衆多,軍醫忙不過來……”
說着,聲音弱了下去,是被冷月寒駭人的目光嚇的。
說到這裏,他什麼意思,明姝和冷月寒豈能不明白。
冷月寒不悅,捨不得明姝勞累喫苦,明姝卻並不在意,她雖習的是毒術,但救死扶傷也不是不可,就當行善積德!
“你看,我的作用不是體現出來了?”她含笑的眸光看向冷月寒。
冷月寒繃着臉,不想她去,“阿姝,軍醫忙不過來,就請城中大夫過去,不需要你親自出手!”
祁姜想說那些大夫都請過去了,但看主子一身煞氣,害怕小命不保,索性閉嘴。
“多個人,多份力量!行了,你現在沒有大礙,讓羽卿照料着,我去軍營看看!”
冷月寒還是不同意,明姝惡狠狠的威脅了他幾句,某人只好可憐巴巴的扯着她的袖子。
“那你早些回來!”
祁姜眼皮猛的跳了跳,看着扮小可憐的主子傻眼了,心想主子莫不是吃錯藥了,竟也會對主母撒嬌!
正想着,莫名打了個寒顫,擡頭就接觸到主子的死亡凝視,而主母也不知何時走的,也不喊他一聲。
他立馬打了個激靈,“主……主子,那什麼,屬下不打擾你養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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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人一溜煙跑了。
祁姜慌張的跑到明姝身邊,那劇烈的心跳,明姝都聽到了。
“沒出息!”明姝瞥了他一眼。
祁姜想哭,他很有出息了好嗎?換作別人,早被主子的氣場嚇死。
“主母,您就這樣去?”祁姜看着明姝問!
明姝腳步一頓,奇怪的看他,想問他有何不對,羽卿便喊着‘小姐’,從前方走來。
羽卿端着剛做好的膳食,看明姝好像要出去,有些疑惑。
“小姐,您要出門?”
“嗯!我去軍營看看,王爺你先照看着!”
“可是小姐您……小姐……”
羽卿想說明姝內傷的事,但明姝已經走了。她目光霎時冷了下去,端着膳食,一臉不善的進屋。
路上,祁姜以爲明姝要穿着女裝去軍營,不料明姝中途進了成衣鋪,出來時儼然是個芝蘭玉樹的少年郎!
祁姜看的一愣,明姝走過去時,打趣道,“當心你主子挖你的眼!”
祁姜,“……”
明姝心裏還是有數的,軍營重地,她一個女子出現在那裏不合適,爲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還是男兒裝方便行事。
到了軍營,她才深刻的感受到戰爭的殘酷。
放眼望去,全是斷胳膊斷腿的士兵,有的還傷了眼睛,一身傷痕,看上去死氣沉沉。
這些人有年長的,也有小的。
此時距離她不遠處,一個約莫十二三歲的少年,渾身是血,斷了一只手臂,痛苦的悶哼着。
明姝不禁走過去,蹲在他面前,在他身上點了幾個穴位。
“還疼嗎?”她問。
柔和的話音入耳,小少年愣了愣,擡頭見是個脣紅齒白的少年,他還從未見過長的如此好看的小公子。
他呆愣愣的說,“好……好像沒那麼疼了。”
明姝方纔點的是止疼穴,不過只是減輕一些疼痛而已,不可能完全沒有痛感。
“你身上這些傷怎麼還不處理?腿上的傷口都發膿了!”明姝指了指小少年腿上的傷。
那些傷口深淺不一,有的可見白骨,因爲沒有及時處理,都發膿了。
“公子,應該是因爲人手不足,這位小兄弟的傷還沒來得及醫治。”祁姜站在明姝身後解釋。
“嗯,正如這位大人所說!不過不要緊,我還死不了,緊着要緊的人先醫治。”
小少年笑了笑,哪怕渾身是傷,還斷了胳膊,臉上也掛着純粹的笑容。
明姝心裏百感交集,這裏的人哪個不要緊?誰的命不是命?
“等我一下!”
明姝起身把祁姜叫到一旁,讓他帶路去藥營拿藥。
擱置藥材的營帳外面,幾個大夫忙的手忙腳亂,其中一箇中年男人,一見祁姜來了,立馬跑過去。
“祁統領,您可算來了,再不找人幫忙,他們當中有些人就只能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