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漓睨了他一眼,示意遠處看熱鬧沒走的女人,“你要是覺得過意不去,就將那些人幫我看住,別讓她們在這幾天給我找事。”
她見慣了這女人嫉妒心態下醜陋的樣子,在這個時候沒人幫不重要,別有人使絆子就好。
“你放心,那只是叔父的一個姬妾,她翻不出什麼浪花。”
白清漓看着越來越多需要急症的病人,她的心往下墜,人太多了,饒是她有三頭六臂,她也顧不來。
她問,自從到了這裏就一直半垂着頭,一句話未坑聲的羿陽澤。
“你速記如何?”
“什,什麼?”羿陽澤心不在焉,壓根沒聽進去。
“速記,這裏病人太多了,我一個人看診、醫治,根本忙不過來,我說你記,讓靈珊給他們打針。”
羿陽澤狀似不經意地往後瞥,發現那人還在看他,壓低聲音說:“你叫車怡然找人幫你多好,我這手臂上有傷,怎麼速記。”
白清漓又想掐死他了,“我會把治的方案歸納成類,你就幫我寫上一、二、三,這已經是最簡單的事了。”
“我是傷者啊,再簡單也要杵在那受累吧,我要休息,這個現在沒得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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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完,又回頭看了一眼,然後垂着頭快速向來時坐的馬車而去。
白清漓氣得牙根癢癢,“這個渣男,懶鬼,數你年輕力壯,屬你會躲懶。”
要不是看在狼王傷她時,羿三舍命相救,她真是寧可親人也不找了,也要把他給踢走。
車怡然看着反常的羿陽澤皺眉,“我怎麼覺得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白清漓同樣不解,“別理他,一肚子祕密。這樣,別人我信不過,你找幾個親信在這裏警戒,閒雜人等不可進,非重症者先不要送來,這兩天我忙不過來,非大事都不要找我。”
白清漓將四人叫到一處,從行李車裏拿下一個箱子,她對靈珊道:“這些藥,一定一定要按我寫的配比嚴格調配,打針前要先皮膚消毒…”
她詳細地叮囑了注意事項。
靈珊點頭:“小姐放心,奴婢早前給羿三打針時就都記住了。”
白清漓點頭,這會不方便解釋這些藥的來歷,乾脆不解釋了。
“綠柳、紅裳,有什麼疑問,待咱們離開這裏再提,現在第一要緊的事情,就是配合我,將這些病人從鬼門關里拉回來。”
綠柳和紅裳雖然滿肚子好奇,卻是忠心地沒有問。
“主子,您只管放手去看病治人,咱們會盡一切能力讓您做到沒有後顧之憂。”
這裏忙起來便是沒日沒夜,衆人真的是連口水都沒時間喝。
白清漓太忙了,她根本不敢消耗靈力去爲病人治病,她要保持身體狀態最好,來應對不斷送過來的病人。
按病情分類,她將藥配比好,靈珊跟她曾學過注射,基本上能應付。
白清漓看着眼前的病人,她道:“我們的到來,會讓疫情擴散慢下來,這些針劑用來急診,日後還是以湯藥爲主。”
行李車就那麼大,物資帶來的有限,她的藥不能源源不斷地提供,那樣她只會將自己處在危險之地。
這邊很快就進入井然有序的狀態,白清漓看診,開藥方,紅裳配藥,綠柳打下手,靈珊負責給人打針。
四名長像各有千秋的女子在滿地重病患者間穿梭,按病症輕重劃分,需要急診救治的人數有一百二十三名,這些人隨時一個突發急症就能嘎了,白清漓必須用些非常手段,先控制住他們的病情。
四人分工明確,從定診、到打針,一個病人少要三分鐘,多則十幾二十分鐘,一圈病人看完已是一天一夜之後,看完最後一人,靈珊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
白清漓也是頭暈沉沉的,一天一夜沒有休息,“這樣治下去不是辦法。”
一天一夜,也不過是治了一圈,大夫太少,病人太多,根本忙不完,即使她有靈力頂着也覺得喫不消了。
車怡然一直跟着幫忙,雖然他插不上手,可他是真的心焦。
“白大夫。”
到今日今時,他對白清漓生出敬佩之心,如仙子一般的女子,對窮苦的百姓不嫌不棄。
尤其是身體生膿瘡的皮膚鼠疫百姓,她的幾個婢女都不知嘔吐了多少次,她能耐心地拿着棉籤蘸着藥耐心地教着他人,要如何處理,叮囑大家注意事項,就似聞不到這些病人身上的惡臭一般。
“不管如何,先喫一些東西,你要是累倒了,大家就更沒有指望了。”
在這種情況下,白清漓是真的沒有胃口,何況這裏以羶氣比較重的肉食爲住。
“我沒胃口。”
“多少喫一些,我命人煮了粥,還有白雞蛋。”
白清漓驚奇他的細心,“西藩也有雞蛋?”
“這裏食物確實緊缺一些,也不至於沒有蛋,只是不多。”
有奴才端着食物過來,後面還有人端了水盆,留着讓衆人淨手。
紅裳洗過洗,看一眼食物的欲望都沒有,她說:“主子,奴婢去換洗一下衣物。”
綠柳也喫不下,任誰接觸一天一夜發臭發爛的病人,也沒胃口,她吐得肚子裏連苦水都吐光了。
白清漓輕嘆一聲,喫不下她也不強求,心疼道:“你們兩個小睡一會,這裏不急着過來服侍。”
綠柳急了,“那怎麼行,主子也一天一夜未睡了,要是您累病了,咱們忙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聽我的吩咐,去休息,我這裏還有事情要處理。”
白清漓已經在喝粥了,她就那樣坐在露天的草地上,身下一個簡單的木凳,連走回看診臺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一邊快速地喝着粥,一邊吩咐車怡然,“給我準備紙筆,我要寫醫案。”
車怡然扒着蛋,仔細檢查沒有碎屑,才放到她碗裏,“你確定身子喫得消?”
“我心裏有數,你給我指派十名最可信的人來幫我,這十人最好是你的親信,只做事少說話的那種。”
“好,我立即安排。”
白清漓不再說話,此時她覺得說話都耗費體力。
人員到齊了,白清漓將之前給病人編輯好的序號拿出來。
“序號上的這二十人你把他們移到一處,派兩個專人看護,有症狀隨時喚我,然後我本上記的這五種病人,按我開的藥方煎熬,一日三次內服,另外特別註明需外敷藥的病人,也要照顧好。”
嘴上說的容易,實施起來還要忙上一陣,但這一日一夜沒有白忙,白清漓帶着人,讓他們快速熟悉一下流程,手把手教他們如何急診。
雖然差強人意,也只能勉爲其難地用着。
這時,一人咳喘不止,眼看呼吸不暢隨時要離去。
“白大夫,這裏有人要不行了。”侍衛戴着口罩,不知所措地喚着。
白清漓這邊還沒有忙完,只能去應付突發狀況。
車怡然卻攔住了她的路,“那個人不用救了。”
“爲什麼?”在白清漓看來,這人的症狀並非必死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