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白清書提起五年前的那個女人的時候,江以安握着筷子的手微微頓了一下。
她知道他想說的是誰。
片刻後,她便低下頭來,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喫下去。
原本,她以爲白清書會繼續說下去的。
可沒想到白清書卻停了下來,什麼都沒說。
不得已,江以安擡起頭來看了一眼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那女人怎麼了?”
白清書搖了搖頭:“不提也罷。”
說完,他轉頭微笑着看了江以安一眼:“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墨南則真的醒過來了,你會怎麼做?”
江以安聳了聳肩:“到時候再說吧。”
“你不也說了,按照眼下的治療方案治療的話,他還要一兩百年才能醒過來呢。”
“那麼小概率的事情,我想太多也沒有用。”
白清書遲疑了片刻,點了點頭:“倒也是。”
說完,男人又轉過頭繼續看着玻璃牆裏面的墨南則去了。
一片沉默中,江以安喫完了飯。
她將餐具收拾好站起身來:“白老師,我們開始吧。”
白清書這才點了點頭,擡腿進了裏間的病房,又開始給江以安講解了起來。
兩個人忙到了夜色濃稠。
九點鐘的鐘聲響起的時候,白清書伸了個懶腰:“之前一直都是我在這裏陪着,墨北蕭偶爾會來替我幾天。”
“現在一下子可以休假七天,我還真有點不太適應。”
男人一邊說着,一邊又將需要注意的東西跟江以安叮囑了一遍,纔打着哈欠出了門。
白清書走後,江以安把病房外間的門關好,又整理了一下牀鋪換了一下牀單,這才躺倒在了牀上。
她一會兒看着天花板,一會兒轉過頭看着隔着一道透明玻璃牆的男人,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一樣。
以前她總以爲見到墨南則會很困難,也以爲會很難接近他。
可沒想到,幸福來得這麼突然。
她居然可以毫不費力地就和墨南則在同一個套房裏面休息了。
今天才是第一天。
等明天她將墨南則的頭髮和她之前採集的眠眠的頭髮送到DNA檢測中心去做了檢測……她就完成了倒數第二道工序了。
如果結果是正確的,那她就可以進行最後一步了……
在這樣的夜裏,整個病房裏只有她和墨南則一個人,裏間的病房裏面連監控都沒有。
那她是不是只要把門鎖好,就可以……
想到這裏,江以安的臉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女人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嚇了一跳,連忙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是航航打來的通話。
江以安咬住脣,猶豫了許久,纔將電話接了起來。
她知道,此刻的航航應該和她一樣緊張。
果然。
電話剛一接通,電話那頭就傳來了航航嚴肅認真的聲音來:“媽咪,你那邊……還好嗎?”
這孩子從小到大都是,越緊張,聲音越嚴肅認真。
江以安勾脣笑笑:“很好。”
她一邊說着,一邊看了一眼墨南則的方向:“我現在跟他單獨在一個病房裏。”
“你要看看他麼?”
電話那頭的小傢伙沉默了許久,最後還是搖了搖頭:“還是……不見了吧。”
他有點害怕。
“他不嚇人的,我……”
江以安的話剛說到一半,忽然想起來之前白清書跟她說過,這個病房的外間裏,是有監控的。
她連忙抿脣:“你不見的話,就算了。”
“時間不早了,小貝,我們發消息聊吧。”
見她這麼說,電話那頭的航航便立刻明白了什麼。
小傢伙點了點頭:“好的,我給你發消息。”
“嗯。”
說完,江以安掛斷了電話。
與此同時,療養院外面的一輛黑色瑪莎拉蒂裏。
墨北蕭眯眸看着手機裏江以安打電話的模樣,眉頭緊鎖。
“小貝是誰?”
白清書用雙手枕着腦袋靠在車子的真皮座椅上,慵懶地開口問道:“她女兒?”
“是她朋友。”
墨北蕭伸出手指將監控視頻的時間調整了一下,又將江以安對着電話說的話聽了一遍。
白清書撇了撇嘴,歪着腦袋看了他一眼:“她和她朋友通話,有什麼好聽的?你有偷窺的毛病?”
男人冷冷地擡眸瞪了他一眼,又低下頭眯眸看着視頻裏的江以安:“我總覺得,她不像是在和米小貝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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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聽不清,但他似乎隱隱約約,聽到了電話那頭是一個孩子的聲音。
可他從家裏出門的時候,眠眠和小舟已經玩累了早早就睡着了。
所以,江以安是在和誰通話?
除了小舟和眠眠之外,她還認識哪個小孩子?
“她不還有個弟弟嗎?”
聽完墨北蕭的疑惑,白清書皺眉道。
墨北蕭搖了搖頭:“不會是江承宗。”
江以安和江承宗這個弟弟關係並不好,江承宗也不會關心她到這個地步。
“那可能就是你聽錯了,有時候吧,女人和小孩的聲音還是蠻像的。”
說完,白清書忍不住地皺起眉頭斜着眸子看他:“你這麼關心她幹什麼?她以後是要做你嫂子的。”
“你該不會和人家領了證就動了心了吧?”
“那你的秦小姐怎麼辦?”
墨北蕭擰起眉頭不悅地看了他一眼:“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說完,他又沉默了一下,轉頭看了白清書一眼:“你帶過去的飯菜……她真的沒說什麼?”
“沒有。”
白清書白了他一眼:“行了,不是來接我,送我回家休息的嗎?”
“在這問東問西,你到底是來接我的,還是來看她的?”
又看了一眼監控裏的江以安,墨北蕭嘆了口氣將手機收起來:“老洛,開車,把白先生送回去。”
“這纔對嘛。”
白清書微微一笑,剛準備閉上眼睛假寐,耳邊就響起了車門被打開關上的聲音。
他愣了一瞬,連忙睜開眼睛。
身邊已經空無一人。
“白先生。”
前排的洛林風輕咳了一聲:“墨先生原本的打算,是讓我先把您送回家,再來接他。”
言罷,車子啓動,朝着市中心的方向飛馳而去。
墨北蕭站在原地目送着車子離開後,才皺起眉頭,拎着手裏的兩杯還冒着熱氣的奶茶,大步地進了療養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