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希,今天怎麼起這麼早?”
沐閆進來,一臉溫和寵溺之相,“你是不是還沒喫早食?”
他自顧自說着,“來人,給夫人備她愛喫的早食。”
“不用耽誤時間,我已經在梧桐院喫過,侯爺還是快把嫁妝拿過來吧。”
“我已經覈對過嫁妝單子,在我去邊關的這段時間,你們不顧我丫鬟的阻攔,私自挪用了一萬一千三百兩的嫁妝,這其中包括現銀,也包括首飾頭面。”
宋希端坐在主位,一襲黑裙襯得她那清冷的臉愈發冷冽,極具壓迫感。
沐閆喉嚨有些乾澀,嚥了口唾沫,訕訕的說:“抱歉夫人,侯府的情況如何,你也知道,不是我不還你,是因爲我實在拿不出。”
“請夫人再給我一個月的時間,到時候我一定會想辦法還清。”
見宋希不語,他正色地舉起三根手指頭,“我向夫人保證。”
“哎喲,侯府究竟是造了什麼孽啊,娶了這麼一位悍婦,不敬婆母,不相夫教子,還威脅起侯府來了。”
老夫人還沒進門,就扯着嗓子嚎。
活像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
不,要真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她怕是連個屁都不敢再放。
許真被她嚎得耳朵出繭,拿手指堵着。
“所以侯府的意思是,今天不還我的嫁妝了?”
宋希淡然看着臉皮比門還厚的母子兩。
老婆子還在嚎,似乎根本就沒有聽見,沐閆要解釋,“希希,不是我們……”
“春意,報官。”
“好咧!”
春意擡腿就跑,沐閆想攔都沒法攔。
老夫人懵了。
隨後炸毛,“宋希,你個不孝不德的悍婦,作爲兒媳拿點嫁妝孝順婆家怎麼了!你怎麼還敢報官,你,你這樣做,只能毀你自己名聲。”
“是麼,那就看看,究竟是毀誰的名聲。”宋希慢條斯理地飲了口茶。
春意速度很快,官府的人沒多久就到。
聽是焰烈將軍庫房被偷竊,還在睡覺的府尹是立馬起身,衣服官帽都是慌忙套上,就趕來衙門。
這會是早市最熱鬧的時候,衙門剛開就有人進,而且還是長遠侯府的事情,衆人紛紛好奇而來,將大門圍得水泄不通。
宋希將侯府私自搶用她嫁妝的事情說了一遍,而後將嫁妝清單交給府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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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沐閆面色有幾分難堪與心虛。
沐老太婆卻梗着脖子,眼神睥睨,只覺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這些日子她已經忍夠了,也給了宋希足夠的臺階,但宋希不知好歹,還要鬧到公堂上來,那她就奉陪,撕破了臉皮。
“各位給評評理,宋希她身爲侯府主母,侯府拮据,她不應該出點力接濟嗎?”
“而且,我們說過日後會還她,她十分絕情的鬧到公堂上,你們說,有哪家兒媳這麼冷血無情,斤斤計較,掃夫家顏面。”
老太婆朝着大門外的衆人嚷嚷。
“你們說,要是每家媳婦都像她這般兇悍狹隘,這豐京風氣得壞成什麼樣子!”
門外有不少大媽大爺聞言,議論紛紛。
也覺得這事,不至於鬧到公堂上來,畢竟誰家都會有日子艱難的時候,作爲夫妻就該互相幫襯。
宋希看向老夫人,這是遮羞布沒了,就索性不遮不掩,將他們落魄之事說出來博了大家的同情。
“老夫人,姑娘不在侯府的這一年多時間裏,你們不顧奴婢們的阻攔,硬生生搶用了姑娘一萬一千三百兩的嫁妝,這麼多嫁妝,姑娘也給了你們時間,讓你們還,可是你們還了嗎?”
春鵲的嗓門比老太婆還洪亮,“而且姑娘未去邊關的前些年,也是拿了自己的嫁妝補貼侯府開銷,要是算上那些,可是有整整七萬三千五百二十兩。”
“你怎麼還好意思在這哭嚎,姑娘狹隘不孝順?”
“這等白眼狼做派,放眼豐京也就只有長遠侯府一家了吧!”
聽到這串天文數字,衆人懵了。
別說七萬了,連一萬兩,他們這輩子花銷加起來都沒有。
好吧,這麼多銀子,擱他們,他們哪裏會這麼淡定,直接發瘋到砍人。
“你個下踐奴婢……”
春鵲這麼赤赤果果赤果果的全盤托出,饒是她老臉再厚,也有點受不住了。
畢竟他們是侯爵。
沐閆羞愧難當,朝府尹作揖,“讓府尹見笑了,內宅之事都是我母親在管轄,我不知真情,若是知道定阻攔,但現在事情已經釀成,我便給夫人寫張欠條,期限到必定還。”
府尹拿着嫁妝單子,有些被爲難到。
說實話,他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事情,鬧到公堂上。
按豐京律法,女子嫁妝是個人所有,即便死了也是,但沒有相關刑罰。
這讓他如何判?
但嫁妝的主人是焰烈將軍,皇上近來器重的女將,他怎麼能不判?
“這……焰烈將軍您看?”
若是像長遠侯這樣解決,當然是最穩妥的了。
可宋希要是會接受長遠侯這建議,就不會鬧到公堂上來。
他頂多就是做箇中間人,調和一下了。
“我之前已經給過侯爺期限,今天便是期限,他們沒有還,我如何會再相信他們,我到公堂來說,就是要讓他們今天還了這筆銀子,拿不出銀子,就拿侯府的田產鋪子來抵。”宋希一步不讓。
爲什麼要到公堂上來,當然是爲了好方便直接將侯府的田產鋪子移到自己名下。
發現這點後,沐閆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冷冽的側顏。
昔日那個爲他處處着想的女子,現在已經變得冷漠無情,和他步步爲營起來。
沐老太婆跳腳,“宋希你狼子野心,原來你打的是侯府的根基,你,你這樣惡毒的人,已經不配做侯府的媳婦,侯府現在就休了你。”
“閆兒,現在立刻馬上寫休書。”
府尹驚住。
煙烈將軍現在是什麼地位,他們侯府又是什麼地位,竟然敢休了宋希?
侯府這是在自掘墳墓?
皇上要是聽到這事,侯府這本來就岌岌可危的爵位哪裏還能保住。
“母親莫要胡言亂語!”
沐閆也是被嚇得臉白,他已經將利弊與母親說過,怎麼母親還這麼不知輕重。
果真是老糊塗了。
“不許欺負祖母。”
一個小身影忽然躥來,用力推開宋希。
“你這個壞女人,你不是我的母親,我的母親是柔姨。”
沐麟的話如驚雷,沐閆和老太婆瞳孔狠狠震了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