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姐嘶叫:“那我叫他拿命還我小兒子!”
“娘,聽我的話,咱好好說。”
李路好久才安撫好母親的情緒,母子倆靜下來,猜測着老渣男回來的原因。
周大姐冷笑:“我猜着是他表妹孩子大了,把他這個拉幫套的老頭子攆回來了。”
李路點頭:“我猜也是這樣。所以娘,你可千萬不能心軟,別他回來一找你又原諒他了。”
周大姐抖着嘴脣笑了:“我的孩子呀,你娘被他害得死去活來多少回呀,我還能再原諒他?放心吧,我恨不得千刀萬剮了他!”
李路勸說:“娘,您心裏有數就行,咱也犯不着因爲一個畜生連累自己。現在您可是熬出來了,您兒子雖然丟了工作,但是有了事業,生意紅紅火火,是您享福的時候了。”
周大姐眼裏又恢復了些生機,慈愛地看着兒子,用粗糙的手摸着他的頭,小聲說:“娘知道,娘心裏喜歡着呢,要是你弟弟在就好了……”
李路安慰娘說:“我弟弟被賣的時候都三歲了,有記憶了,也許等他大了會自己回來找咱們,當然,我也不會放棄找他,只要他還在這個世上,咱們就有重逢的一天。”
周大姐紅了眼眶,抱住兒子的胳膊嗚咽:“路啊,這些年,娘全靠你才活下來啊……”
李路輕拍着孃的後背說:“娘,您是個偉大的母親。”
他這話是發自內心的,母親是他這輩子最敬佩的女人,她承受了一般女人所不能承受的生活打擊。
小兒子被賣,丈夫拋下他們而去,女兒自殺,她都沒有倒下,反而把所有的愛和希望都寄託到大兒子身上,拼盡全力讓大兒子上學,又毫不猶疑地同意將兒子交給國家搞科研……
想到這裏,李路內心又翻滾起來,如果他當時接受了那個官家小姐,如今他參與的科研成果也該有突破了……
可是,他不後悔,因爲他接受不了和一個不愛的女孩共同生活,又是那麼可怕的一個女孩。
只是,對自己那個渣爹,他得給他點顏色看看,只是,不知道他回來到底幹嘛,又住在哪裏?
孟蕎麥一早趕着騾車去縣城賣田螺的時候,又路過那天早上騾子被驚到的路口,她下意識地朝上次那個救她的好人出現的小路看了一眼。
等她趕着騾車經過後,李路從小路邊的玉米地裏閃出來,跨上自行車緩緩跟在她身後。
他一路尾隨孟蕎麥到了縣裏農貿早市,看她麻利地把騾子拴好,挎着籃子來到攤位旁放下,然後三三兩兩的顧客圍上來了,她忙得不亦樂乎。
李路好奇她賣的什麼,就湊上一個剛買過她東西的人跟前看,發現竟然是滿河溝裏堆積的田螺。
這個東西他在南方喫過,沒想到她竟然做這個生意。
他就給一位賣菜的大哥遞了一根菸,又給了他一塊錢,讓他幫忙買二斤田螺。
那位大哥欣然同意。
李路接過那用碧綠荷葉包着的田螺,一打開就香味撲鼻,正好也該喫早點了,他就帶着田螺來到一家早點攤位前。
他先是要了一瓶啤酒,喫起孟蕎麥的炒田螺來。
“嗯,美味!”他讚歎。
鮮香,麻辣,配啤酒不要太爽!
他一口氣把那二斤田螺給喫光了,竟然還意猶未盡,但這玩意也喫不飽,嚐嚐味道就行了,明天早上再來喫吧。
李路朝老闆叫:“老闆,來一碗胡辣湯,兩籠包子!”
喫完早餐回去時,他又踅到孟蕎麥攤位旁邊偷看她,見她已經賣完了一籃子田螺,和一位婦女頭湊到一起說話,不知道說什麼那麼開心,倆人都笑得前仰後合。
他不知道,自己也咧開嘴笑了。
“嫂子,你這一開竅不得了啊,這是殺人又誅心呢,把人打了還用鐵鏈子拴起來,還讓他學狗叫哈哈哈……”孟蕎麥笑得歡快極了。
菊花興奮得滿臉通紅,“蕎麥妹妹,我就是可勁的糟蹋他,把我受的罪統統還回去。你不知道,他以前打我的時候有多橫,現在我打他的時候就有多慫,早知道我早下手了……”
“茄子多少錢一斤?”
菊花立刻迴應招呼顧客,孟蕎麥笑眯眯地說:“你忙嫂子,我也收工回家了。”
李路當年在大學接受的是軍事化管理,所以到現在還保留着一早鍛鍊的習慣,跑步,騎自行車,鍛鍊完再去廠裏處理事情。
今天早上,他知曉孟蕎麥每天往返縣城的原因了,還吃了她賣的炒田螺,嘴上饞她的手藝時,心裏還由衷地讚歎她有經濟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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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這個年代一個女人單獨做生意的可不多,除非是被生活逼得走投無路了。
可是,他看着孟蕎麥的狀態還好呀,不像發小說的過得水深火熱。
只是,經受了歲月的洗禮,沒有少女時代的青澀和靈動了,但在他心裏,依然是最美的女人。
孟蕎麥不知道,從今天起她多了一個固定客戶。
李路改變了鍛鍊路線,一早起來騎車子去縣城,託人賣她二斤田螺喫完再喫早點,然後偷看她幾眼回廠子工作。
這樣的日子,他很滿足,但又擔憂,不知道能持續多久,同時心裏還有些許負罪感,人家是有丈夫的,他可是一個不光彩的偷窺者。
孟蕎麥這天趁着趕集來找春玲打探租房的事。
她一來到春玲的攤位旁就被抓住了手,春玲快人快語:“蕎麥,房子找到了,就是位置偏一點,在主街道後面,不過價格也便宜。”
這個年代鄉里還只有一條大街,街道兩旁都是門面,租金自然也貴。
孟蕎麥就說:“偏就偏一點吧,等你忙完咱去看看。”
春玲歡快地說:“嗯好,等散集了我領你去看看。”
孟蕎麥就讓春玲先忙,她去買些日用品。
“大姨!”一道童聲在人羣裏傳過來。
孟蕎麥一看,是孟三麥的大女兒,身邊還有一個大點的女孩,那大點的女孩孟蕎麥認識,是他們裁縫鋪子鄰居家的,她們一起逛着玩兒。
看到這個外甥女,夢蕎麥心底涌上來一絲暖意,上輩子,她比自己閨女強多了,對她這個大姨還是給了晚輩應有的尊重。
所以,孟蕎麥朝她微笑一下問:“秋秋,你想喫啥?大姨給你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