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蔓西繞到宋淼淼面前,盯着宋淼淼的眼睛,語氣焦急。
“淼淼,時至今日,你還不想面對現實嗎?如果只是安家控告她,她可以說信物就是她的,總要有個人站出來指控是她偷的!你不站出來,她就會裝傻充愣,你曉得她最會謊話連篇,砌詞狡辯!若她說不曉得和安家沒有血緣關係,都是一場安家自作多情的誤會,那麼她在安家得到的一切便不算詐騙家產!”
“就算安家權大勢大,可以懲治她,若安先生念及這段時間的相處之情,手下留情,豈不是便宜她?只有你這個真正的女兒現身,讓安先生知道盛夏差點害死親生女兒,斷掉他對盛夏的舊情,才能坐實盛夏的罪行!”
這些話是安慕洲讓沈蔓西對宋淼淼說的。
安慕洲雖不懼父親,但父親若真念及和盛夏這段時間的相處感情,在家裏鬧起來,或聯合那些蠢蠢欲動的叔伯們一起鬧事,那樣會很麻煩。
安博海氣惱盛夏冒充,不來往是不來往的,若盛夏真被抓,只怕安博海不會袖手旁觀。
安博海可是一直拿盛夏當成親生女兒,而且盛夏在安博海面前極其孝順,安博海能這麼快離開輪椅走路,也是盛夏日日幫安博海按摩的結果。
安博海把盛夏當成自己的福星。
從得知盛夏是冒牌貨,安博海並未追回給盛夏的財物,也沒追回給盛家的錢,並未追究此事,便能看出來他的心底依舊念着這段時間的父女之情。
這也是安慕洲沒有立刻將盛夏交給警方控制的原因,他要做到萬無一失。
想讓安博海不插手此事,和他同仇敵愾,就要讓安博海知道,盛夏差點害死他的親生女兒。
可這樣做的前提,要徵求宋淼淼的同意。
同時,安慕洲也想借用此事,讓宋淼淼迴歸安家,認下和安家的血親關係。
安慕洲做事向來運籌帷幄,步步爲營。
如今這麼好的機會,逼宋淼淼承認是他妹妹,豈能錯過?
宋淼淼用力握着拳頭,聲音發顫,“西西,你都知道了?”
“淼淼!我們是最好的姐妹,你不該一直瞞着我!盛夏一直借用安家大小姐的身份爲所欲爲!她已經動了害你之心,如果這一次又讓她逃脫,她還會害你。”
“只要安家沒有對外否認盛夏的身份,她總會找到機會借用這個身份之便繼續爲非作歹!”
宋淼淼忍着眼角的酸熱,別開頭,“西西,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瞞着你!每次盛夏算計你陷害你,我都覺得自己像個幫兇,可是我……”
宋淼淼抱住頭,“你曉得我有多痛恨自己的父母,我這輩子都不想和他們相認!我是被他們拋棄的!哪怕我要死了,我也不想要他管!”
“從我被拋棄的那一刻起,我和他們的緣分便斷了!”
宋淼淼握住沈蔓西的肩膀,聲音沉痛,“西西,你知道我恨他們!我剛剛化險爲夷,我想冷靜冷靜,我們不說這個了好嗎?”
安慕洲站在門外聽了一陣,見宋淼淼始終不肯鬆口,邁步進門。
聽魏明說,宋淼淼沒有受傷,如今見到本人,確定除了有些疲憊憔悴,確實沒什麼大礙,這才真正鬆口氣。
宋淼淼看到安慕洲,表情很不自然,搓着掌心道,“學長,謝謝你救我。”
她故作輕快的樣子,“那個……兩天沒喫東西,我肚子有點餓了,我先喫飯哈!”
沈蔓西和安慕洲對視一眼,見宋淼淼刻意逃避,只好不再提這個話題。
一起喫過飯。
宋淼淼伸個懶腰,要回樓上休息,剛從餐椅起身,被安慕洲叫住。
“你那日爲何去光華路?”
沈蔓西看出來安慕洲在懷疑,凝眉問,“你的意思是?”
安慕洲,“如果淼淼沒去光華路,又在華晨路下車,去那個巷子口,不會被人綁架!一切彷彿都是計劃好的,推動淼淼按照他們的計劃行事,可見從一開始,淼淼便落入了他們的圈套!同夥不僅有魯天一和磊子,還有別人!”
沈蔓西不禁心頭一顫,某個人的臉在心裏愈發清晰,看向宋淼淼,等待她的答案。
宋淼淼吐出一口濁氣,娓娓道來。
“我那天下班,剛走出醫院準備去地鐵站便遇見蘇醫生,她說正巧出去辦事順路,可以載我一程!我便上了她的車!可走到半路,蘇醫生忽然說醫院有事,不能送我了,我就下車了。”
“正巧前面就是光華路的地鐵口,我讓蘇醫生在那裏停車!我下車後,走入地鐵,被一個人撞了,我不認識那個人,但他對我說了一句話,他說……”
宋淼淼看向安慕洲,抿了抿脣角,偏開頭,不說話了。
“對你說了什麼?”沈蔓西追問道,“淼淼,你說啊!”
宋淼淼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掙扎,聲音弱弱的,“其實也沒說什麼,就說讓我去華晨路的巷子口。那條巷子裏沒有燈,很黑,我有懷疑過,那個人可能目的不純!可我最後……”
宋淼淼咬了咬嘴脣,“我還是走進去了!剛進去沒走一段路,就被人從後面打暈了,之後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再恢復意識,已經在船上了。”
沈蔓西抓住宋淼淼的手,輕聲道,“淼淼,有些事,總要直面面對,一直逃避不是辦法!你不把知道的一切全部說出來,如何揪出那些害你的人?你想讓那些人逍遙法外嗎?”
“盛夏就是抓住你不想正面你的身世,纔會趁虛而入,加害於你!”
她們三個從小一起長大,沈蔓西知道宋淼淼對親生父母的痛恨,盛夏也知道這一點。
盛夏就是知道宋淼淼不會願意和親生父親相認,纔會冒充得有恃無恐。
宋淼淼垂着頭,經過一番天人作戰,緩緩開口,“那個人說,可以告訴我親生母親是誰,但要我去華晨路的巷子裏,我……我就去了。”
她確實痛恨親生父母的遺棄,但在心底深處也想知道,他們爲何狠心遺棄她,自從得知安夫人不是她的親生母親,她也想知道親生母親是誰。
宋淼淼偏頭擦掉眼底泛起的淚珠,聲音哽咽。
“我知道,你們無法理解我爲何就是不肯和親生父母相認!你們無法感同身受我對他們的恨。”
“我小時候身體弱,總是生病,每次媽媽爸爸陪着生病的我在醫院裏焦急奔波,我都痛恨我的親生父母!每次爸爸媽媽爲了給我攢學費,醫藥費,辛苦勞作,壓彎了腰,我也更恨他們!”
“爸爸身體一直不好,如果不是因爲多了我一個負擔,總是起早貪黑的勞作,不會那麼早離世!這種恨,你們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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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離世後,家裏就剩下媽媽養我和年幼的弟弟,擔子更重了,身體也累垮了!如果不是多了我一個累贅,他們一家三口或許現在過的很好!安家看似只是遺棄了我,其實也是毀掉了宋家一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