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晚不得不中斷與明聿的談話,拿出手機,低頭看了一眼。
來電歸屬地,M國。
國外的高管的聯繫方式,桑榆晚都有標記。
她隱隱猜到了是誰,眸光緊了緊,對着明聿抿了一下脣角,“明叔,我去接個電話。”
明聿無聲地點了一下頭。
桑榆晚拿着手機走出房間,隨後摁下了接聽鍵。
“說。”
清冷的嗓音,命令的語氣。
“薄夫人,桑小姐,姐姐……”對方頓了一下,輕笑出聲,“我該怎麼稱呼你好呢?”
桑榆晚臉上籠罩着一層薄薄的怒氣,彷彿春日裏突如其來的烏雲,遮蔽了往日的溫柔與明妹。
她勾了一下脣角,冷笑,“沈翊林,你還真沉不住氣。”
電話那頭的沈翊林“呵”笑了一聲,緩緩開口,“不愧是沈家的種,比我還狠。明戰好歹也算你的初戀,他失蹤這麼久了,你竟然無動於衷。”
桑榆晚眉頭深鎖,宛如峻峭的小山。那雙眸子因為染了怒意更加冷銳。
她攥緊手機,眸底掠出一抹危險的光,“沈翊林,上位者,不必事事親為。這麼簡單的道理,沈老爺子沒有教過你嗎?”
“上位者?哈哈哈……”沈翊林陰惻惻地大笑起來。
桑榆晚指骨泛白,脣線繃直,俏臉落了一層寒霜。
沈翊林又道,“桑榆晚,你一個私生女,也好意思說自己是上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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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翊林,我父母可是領了證的合法夫妻。”桑榆晚脣邊浮出一團嘲諷。頓了頓,又說了一句,“反倒是你,不過是酒精和藥物作用下催生的產物。”
這話,比利刃還要鋒利。
毫不留情地捅進了沈翊林的心窩。
桑榆晚已經決定,不會再給沈翊林任何機會。
她知道沈翊林最大的痛點在哪裏。
酒精,藥物,產物……
沈翊林的情緒瞬間點燃,夾雜着冰雹般的生硬與鋒利,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帶着不容置疑的狠戾。
“桑榆晚,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弄死明戰。”
桑榆晚冷冷一笑,“你的意思,明戰現在在你身邊?”
沈翊林怔了半秒,嗓音愈發尖銳,如同一把無形的利刃,在空氣中劃出一道道令人心悸的裂痕,“桑榆晚,子彈可不長眼睛。”
桑榆晚往窗前走了兩步,看着漫天的夜色,嘴角輕輕扯了一下。
“沈翊林,投降吧。”
沈翊林諷笑,“到底是初戀,我就知道你捨不得。一個小時後,我再給你打電話。你一個人過來。記住了,別耍花樣。否則……”
“沈翊林,你是聽不懂人話嗎?”桑榆晚心裏怒火燎原,面色卻是沉寂無波。
沈翊林再次發怒,嗓音狠戾,“桑榆晚,我給你臉了!”
桑榆晚一只手抓住窗櫺,指骨慢慢泛白。她扯了一下眉頭,不疾不徐道,“沈翊林,你給我打這個電話,就已經輸了。”
“好大的口氣。”沈翊林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現在是在找你談條件,你……”
桑榆晚一臉寒漠地打斷他,“手機自動定位系統,需要給你相信解釋一下嗎?”
沈翊林瞬間沉默。
桑榆晚強壓着內心翻涌的情緒,繼續說道,“沈翊林,你的身後只有沈家。而我,卻有薄家和明家,還有容止的容家。”
沈翊林艱難地嚥下一口唾沫,喉嚨裏發出低沉而沙啞的“呃”聲,彷彿剛從一場漫長的夢中驚醒,“容止,他不是回京城了嗎?”
桑榆晚嘴角微揚,卻無半點暖意,“我剛和他分開,他怎麼會在京城呢?”
沈翊林的呼吸聲重了不少,頓了半秒,憤恨地爆了一句粗口。
桑榆晚她輕輕撇了撇嘴,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那笑容裏滿是嘲諷與戲謔,彷彿是在無聲地嘲笑對方,“沈少爺,我勸你,等下不要反抗。你知道容止的手段。”
沈翊林聽到這話,情緒徹底點燃,就像一頭受困的猛獸,發出震天的嚎叫。
“桑榆晚,你給我等着,不殺了你,我絕不罷休。”
“呵……”她微微一笑,但那笑容僅僅停留在脣邊,未曾觸及眼底,那雙眸子裏閃爍的是狠意與寒意,讓人感受到一種無形的威壓感。
“好。我等着。”
說完這句,她切斷了電話。
在原地站了幾分鐘,待情緒緩和了一些,她才回到明聿房間。
醫生正好也過來了。
他快速給明聿掛上了點滴。
桑榆晚等他處理完,低聲說了一句,“麻煩你現在外面等着,我走了再進來。”
“是。薄夫人。”醫生恭恭敬敬地迴應了一聲,便走出去了。
桑榆晚在牀前的椅子上坐下,對着明聿挽了一下脣角,“明叔,你別擔心,二哥很快就回家了。”
“嗯。”明聿的聲音聽起來毫無生氣,音量微弱。
桑榆晚看着他,心裏不由涌上一陣酸澀,眼窩隱隱發燙。
她六歲來到明家,明聿對她雖然嚴厲,但從未苛責過她。
要不是明妹,她或許會一直待在明家。
如今,明聿就像風中的殘燭,快要油盡燈枯。
桑榆晚的心就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握住,酸澀得讓人窒息。那種滋味,就像看着一棵大樹在風雨中慢慢倒下。卻無能為力,只能默默承受。
“晚晚,你有想過認祖歸宗嗎?”明聿聲音中夾雜着不易察覺的顫抖,這不僅僅是情感的波動,更像是體力極限下的自然反應,每一個音節都像是用盡全身力氣才能擠出。
桑榆晚表情一滯,沉默了數秒才緩緩開口,“從未想過。”
父親沈崇州已經和沈家斷絕關係。
她與沈傢什麼關係都沒有。
明聿深深呼吸了兩下,眼皮顫了顫,“好好一個沈家,因為沈老爺子的一己私念,就這樣毀了……”
桑榆晚的心狠狠揪了一下,有種沉悶的痛感。她抿了一下脣角,脣邊浮出一抹極淡的笑意。
“明叔,無論沈家是怎樣的結局,都與我們無關。”
明聿呼吸有些喘,嗓音像是用砂紙摩擦着脆弱的聲帶,低沉中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痛苦與無力。
“晚晚,如果你父親想要你回到沈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