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起那碗蔘湯：“可我一個人喝不下，夫君陪我一起喝可好？”
向雲起不疑有他，接過湯碗喝了一大口：“你啊，就是太操勞了。以後府裏的事讓下人去做就好，別累着自己。”
宋昔月看着他喝下蔘湯，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情。
她想起剛嫁進來時，向雲起對她的溫柔體貼。那時的她，也曾真心愛過這個男人。
她輕聲喚道：“夫君，我不能爲你生兒育女，你會嫌棄我嗎？”
向雲起愣了好一會兒，他雖然不會嫌棄她，但是向家不能在他這一輩斷了後。
宋昔月從他的神情當中看出來他的想法，端起蔘湯喝了幾口，她本來就不能生育了，所以這湯藥對她並不起什麼作用。
從這天起，宋昔月每天都會找各種理由讓向雲起喝下加了料的湯藥。
有時是蔘湯，有時是補藥，有時只是一杯清茶。
她看着向雲起一天天喝下那些藥，心中既痛快又痛苦。
痛快的是，從此以後向雲起就只屬於她一個人了；痛苦的是，她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
三日後，親耕禮正式舉行。
陸乘淵攜衆大臣到了沙丘苑臺行宮。
遠離了後宮的爾虞我詐，沒有了爭寵鬥豔的喧囂，這裏只有大自然的寧靜與和諧。
妃嬪們的手上沾滿了泥土，仔細地分辨着雜草與作物，幾個年輕的妃嬪動作雖略顯生疏，淑妃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容貴嬪則在一旁細心地指導着幾位年紀較輕的妃子如何更有效地除草。
禮部的人祭先農之後，太監們拿着鋤頭走了過來，將鋤頭分別遞給朱俞明和陸乘淵等人。
朱俞明、淑妃和容貴嬪本就是從潁州來的，先前家中有田地也是下地幹過活，也見識過田莊裏的下人們都是怎麼揮着鋤頭幹活的。
可其餘的妃嬪動作就不大熟練了，先前陸乘淵讓她們下地種田，她們也是能偷懶就偷懶，不好好勞動。
今日，陸乘淵見她們一副擺樣子的神態，很是不悅，他叫來了史官：“你們就把眼前所見的一切都記錄下來，淑妃幹活幹了多久，容貴嬪除草除了多少，都記錄下來。”
“還有，誰做的多在史書上不要吝嗇誇讚之詞，這農耕是和民生息息相關的，只有耕種做好了，日後百姓們纔不會捱餓，諸位纔不會捱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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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乘淵話音一落，立刻有小太監搬過來桌子凳子，在桌子上擺好了筆墨紙硯，讓史官坐在桌旁記錄。
同時，陸乘淵還叫來了畫師，讓畫師將太上皇和妃嬪們耕種的樣子都畫下來，之後可以傳揚出去，做萬民表率。
大家一聽有留名千古的機會，頓時都來了幹勁兒，奮力地揮着鋤頭幹了起來。
……
親耕禮結束之後，官員們陸陸續續地回府。
朱俞明和妃嬪們難得吃了一頓好飯，不然往日都是粗茶淡飯，今日不僅有雞腿還有牛肉豬頭肉可以喫。
向雲起剛坐上馬車準備回府，車伕卻是沒有往向府的方向走。
向雲起疑惑地問車伕：“怎麼，不迴向府？”
車伕說：“夫人說，您這邊結束了之後就帶您去外院。”
向府愣了一下，忽而就明白了，母親肯定是給自己找了易孕的女子，他皺了皺眉頭，片刻後眉頭又漸漸地鬆開。
爲了家族爲了向家的未來，他也只能如此了，雖然去見的並不是自己喜歡的女人，但若是好生養的，或許一次就能中了。
馬車拐過兩條巷子，進了一個偏僻的宅院。
車伕將馬車停下：“到了。”
向雲起從馬車上下來，推開大門走了進去，只見這宅院裏有四五個房間，每個房間的房門都是緊閉着。
裏面的嬤嬤聽到動靜立刻迎了出來。
向雲起有些詫異地看着這幾個房間：“這些都是母親給我準備的？”
他沒想到會有這麼多。
嬤嬤點點頭笑道：“夫人可是費盡了心思，這些女子都是從各地精挑細選來的，不僅容貌出衆，身段勻稱，更重要的是，她們都經過大夫的診斷，確認是易孕之體。”
“夫人的意思是讓您日後每日和一個女子同房，以後啊，向家就不愁沒後了！”
向雲起皺了皺眉，腳步卻未停。
他知道，自己作爲向家的嫡長子，如今自己的弟弟向雲瑞去了之後，向府更是只剩下他一根根獨苗苗，他肩負着延續家族血脈的重任。
只是……這和女子歡好本是一件極樂之事，但若是成爲了一項每日都必須做的任務，心中難免會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說話間，嬤嬤已經打開了第一間房門，裏面坐着一位身着淡綠色衣裙的女子，低眉順目，見向雲起進來，連忙起身行禮，聲音輕柔：“見過公子。”
嬤嬤說：“這位是柳姑娘，年方十八，家世清白，性情溫婉，最是適合爲您開枝散葉。”
說着，嬤嬤湊近向雲起的耳邊低聲說道：“這姑娘還是處子之身，家中貧寒，賣身葬父被夫人給買下來了。”
說着，嬤嬤帶着他走向第二扇門，門一開，裏面是一位身着紅衣的女子。
這女子眉目如畫，神情卻帶着幾分倔強。她見向雲起進來，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並未起身行禮。
嬤嬤見狀，連忙解釋道：“這位是李姑娘，性子雖有些剛烈，但身體康健，定能爲向家生下健壯的子嗣。”
出了屋子，她低聲說道：“您別嫌棄，她是個寡婦，但是大夫已經檢查過了，身上乾淨的很。”
嬤嬤沒有說的是這李寡婦有一個兒子，願意委身給人開枝散葉，是因爲要養孩子而這裏給的酬勞很多。
第三個房間裏的女子，身着素衣，神情淡然，見向雲起進來，只是微微頷首，並未多言。
嬤嬤介紹道：“這位是張姑娘，家中是行醫的，精通調理之道，夫人特意選了她，說是能爲您的身體多加調養。”
向雲起心中一陣煩悶，母親的安排可謂面面俱到，甚至連他的身體都考慮了進去。
原本他剛開始隱隱感受到了皇上選妃的感覺，可這些人可比宮裏的那些妃子差遠了，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不快，繼續走向下一個房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