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皎皎,明月當空。
除了來來往往傳遞消息的腳步聲,棲鳳宮真是安靜極了。
玉棠一點兒都不擔心,那樣的悲傷,那樣的兵荒馬亂會傳到這裏。
永遠不會,就因爲這裏是儲秀宮。
然而有些事,永遠不可能盡在人的掌握之中。
比如今晚。
本應安靜的棲鳳宮,卻被御林軍帶兵包圍。
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金屬碰撞的鎧甲聲,讓玉棠心神大亂。
“發生什麼事了?”,她揪住一個小宮女凶神惡煞。
“外面已經被包圍了,皇上的御駕正往這邊趕”
小宮女嚇得面如土色,玉棠也跌坐在地,釵環凌亂。
“這個時候皇上不去儲秀宮,來棲鳳宮做什麼,還帶來這麼多御林軍……”
小宮女沒工夫搭理玉棠,拼命掙脫開往後院跑去。
很快,院中各種各樣的宮女太監都跑出來,甚至有人還帶着身家包袱,像是要逃走。
可棲鳳宮各個大門小門已被盡數堵住。
有人囂張霸道要硬闖出去,被御林軍五花大綁扔回院子裏。
還有小太監不知好歹動起手來,被犀利的長劍刺穿身體。
鮮血流淌了一地,宮女太監們徹底失去理智,尖叫聲此起彼伏。
棲鳳宮空氣裏,充斥着濃重的血腥氣和恐怖氣息。
“你們幹什麼?!”
御林軍破門而入,玉棠一步步往後退。
“這是皇后娘娘的寢宮,你們不要太放肆!”
她鼓起勇氣顫顫巍巍站起來,卻被隨後到來的趙元淳一腳倒。
“皇上查到皇后娘娘與兩位皇子中毒有關,特地派我等來搜查,請玉棠姑娘配合一些,違令者格殺勿論!”
鏗鏘有力的聲音響徹夜空,趙元淳身着銀甲,波光粼粼的甲冑映着月光散發出陣陣寒芒。
多年不見,當初那個落魄的‘野種’小王爺,已長成這樣高大魁梧。
他皮膚曬成小麥色,英俊的眉宇和皇上足有五分相似,不同的是趙元淳眉宇更加凌厲,而趙元汲則更深沉。
此刻,趙元淳居高臨下望着玉棠輕蔑一笑。
“來人,把玉棠姑娘請到側殿歇息,其他人進去搜!”
“你們要幹什麼,這可是皇后娘娘的寢宮,你們還有沒有王法!”,玉棠拼命掙扎。
“王法?”,趙元淳峻眉一挑。
“這是大景朝後宮,皇上是皇宮的主子,皇上的話,就是王法”
冰涼的薄脣微掀,不帶一絲溫度的話語脫口而出,俊美的一雙眼裏有挑釁,有冷漠,更有不屑一顧的諷刺。
“你卑鄙!”
“你小時候還曾來棲鳳宮喫過飯,皇后娘娘冒着被宮人議論的風險照顧你,你都忘了?”
“忘恩負義的東西!”
玉棠狠狠掙脫開兩個士兵,試圖跑到趙元淳面前甩他耳光。
趙元淳幾乎毫不費力捏住她的細腕,只輕飄飄用了兩分力氣,空氣中就響起骨頭碎裂的聲音。
“我忘恩負義?”
“當初皇后娘娘利用我表演叔嫂情深,在我相信了她的好之後,又以避嫌爲名把我狠狠踹開,那個時候卑不卑鄙?”
“這麼多年我在德安宮水深火熱,飢寒交迫被下人欺凌,皇后明明知道,卻裝作不知道,卑不卑鄙?”
“我多次出入宮中,你們主僕倆都沒拿正眼瞧我一眼,現在想起來忘恩負義了?”
“我告訴你,如果我當真忘恩負義的話,這裏……”
他伸出健碩的手臂,輕輕指向皇后的寢宮正殿。
“早就已經被翻個底朝天了”
玉棠怔住,半天說不出話,原來眼前這個人什麼都知道。
“來人,把她帶下去!你們兩隊寢殿搜宮,如有違令者格殺勿論!”
時間給得夠多,動靜鬧得夠大,皇后想必已經聽到一切,準備好一切了。
拖延到現在,就當是在報當年的‘照拂’之恩,往後就兩清,是生是死各安天命。
步伐整齊的御林軍佩刀帶箭衝入正殿,裏面很快雞飛狗跳亂成一團。
趙元淳抱着佩刀優哉遊哉立在院中。
偶爾擡頭看看月光,偶爾低頭看看青石板地,心裏不覺涌起感慨。
當年來這裏卑微無比戰戰兢兢的小破孩,居然有一天也能帶兵搜查這裏。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此時的寢殿內,皇后衣冠整齊端坐在鳳位,面無表情看着來來往往的翻箱倒櫃的御林軍。
她沒問玉棠在哪兒?
也沒問究竟怎麼回事,彷彿這裏的一切都和她無關。
不知過了多久,有御林軍舉着一個盒子跑出去。
“啓稟淳王爺,這個盒子裏裝得疑似毒藥”
從下屬手中接過錦盒,趙元淳輕輕打開,裏面果然是兩瓶藥粉,一瓶紅色,一瓶黑色。
瓶身古怪,聞之無味,初步判斷,這就是致兩殿下中毒的毒藥。
“皇后娘娘“
趙元淳將錦盒遞給下屬,大步走進寢殿。
“皇上有旨,請皇后娘娘去儲秀宮一見”
“知道了”
皇后終於擡眸,看着面前已經認不出來的趙元淳,面如死灰無一絲表情。
她起身整理了下衣襟,確保自己儀容端莊,然後轉身大步朝門外走去。
趙元淳絲毫不例外。
在他的印象裏,皇后就是這麼個僵硬固執的人,骨子裏莫名其妙的傲氣無人能敵。
“收隊!”
趙元淳大手一揮。
“殿下,那個玉棠怎麼辦?”
“她是皇后身邊的一等大宮女,自然要貼身服侍着皇后娘娘”
留下這麼一句話,趙元淳大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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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儲秀宮
東里間,葉思嫺受不住沉重的打擊,陷入昏迷,太醫們正在鍼灸。
西次間兩個小皇子生命垂危,太醫們跪了一地,束手無策。
幸而兩個公主沒有遭遇毒手,此刻已經被送到長寧宮,由素妃娘娘代爲照顧。
趙元汲來到穩住局面,可也僅僅是穩住,小皇子的病情並沒有出現任何轉機。
“皇上,皇后娘娘到了”,馮安懷大氣不敢喘。
“讓她滾進來!”
帝王之怒,震懾得人五臟六腑都要碎了。
“是”
馮安懷離開後。
皇后就帶着玉棠進來,還未來得及跪下,趙元汲健步上前,狠狠在皇后臉上甩了一巴掌。
“長淵和長衍做錯了什麼,你要下這樣的毒手置他們於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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