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寶初和沈箏、福珠看房回來時,已是傍晚時分。
天邊只剩下一道晚霞,飯菜香飄滿整條大街。
而席予安,也在縣衙等林寶初,等了一個下午。
看到林寶初回來,他擡腳往前踱步,擋了她的去路。
“席公子?”林寶初有些驚訝。
“你找我嗎?什麼時候來的,等很久了嗎?是不是接先輩回家的事需要我配合?”
她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席予安都沒聽進去。
他盯着她,眉眼含笑,“寶初妹妹,好久不見。”
林寶初震驚地往後退一步,和他保持距離,“你剛纔叫我什麼?!”
寶初妹妹!
救命啊,她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人怎麼見人就叫妹妹啊。
要不是他是客人,她此刻的表情一定不太好看。
她這般反應,席予安並不意外。
他第一眼也沒認出她來了。
不過他現在知道爲什麼之前看到她,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了。
因爲,他們是幼時的青梅竹馬。
“寶初妹妹,你可還記得你七歲以前住在沙州城的事?”
席予安微笑着,“你可還記得,你家對門有一戶席姓人家?”
“七歲以前?”
林寶初在腦海中搜索着原身的相關記憶。
這段記憶對原身來說好像挺重要的,她稍微回憶,就想起來了。
原身確實是在沙洲城出生、長大,一直到七歲那年,她爹林承望中舉了!
於是乎,林家舉家進京,再也沒有回去過沙州城。
“想起來了?”
林寶初呆呆地點頭。
席予安很高興,下意識就要做一個小時候常對她做的動作——捏她的臉。
只是他手還沒碰到林寶初的臉,一個人影就插入兩人中間。
沈戟陰沉着一張臉,凝視席予安,身上的戾氣彷彿十一年前他在城中殺雞儆猴,刀剜人心時的場景。
席予安眉心猛地跳了一下。
那一瞬間,他有種死裏逃生的錯覺。
“寶初,介紹一下吧。”席予安把目光轉向林寶初,讓她說話。
他說的話,沈戟大概不會相信。
林寶初也感受到了來自沈戟接近死亡的壓迫感。
她一直都知道,在沈戟的內心深處還有另一個不爲人知的他。
那個他,黑暗、可怕。
林寶初不希望看到沈戟再變回那個樣子,他已經夠苦了,她希望沈戟永遠是那個喜歡甜的沈戟。
“相公,席公子是小時候住在我家對門的朋友,我們也纔剛認出對方。”
“我跟寶初是青梅竹馬。”席予安咧着嘴補充。
林寶初不悅地瞪了他一眼,好似在怪他多嘴。
沈戟身上的戾氣緩緩收斂,又變回之前那個嗜甜如命的沈戟。
“嗯。”他敷衍地嗯了一聲,算是跟席予安打招呼了。
接着回頭,拉起林寶初的手,安撫她似的掌心力道微微加重。
“阿寶,我們今晚喫什麼?”
“喫豬排飯吧。”林寶初和沈戟一同朝縣衙裏走去,把席予安一人丟在原地,“面包來不及烤了,咱們直接煎肉排喫。”
她今天本來是要做漢堡、雞排和薯條的。
肉都剁好了,也加了洋蔥醃製放好,結果去看新房耽誤了時間。
漢堡是來不及做了,索性就喫豬排飯吧。
材料都是提前準備好的,做豬排飯只需再煮一鍋飯,很快就能上桌。
林寶初夾起肉排咬了一口,說:“其實豬排飯也可以擺個攤位,一天賣一二十份也是賺的。”
最近她真是魔怔了。
看到任何東西,都會在腦子裏走一遍經濟賬,看能不能發展起來。
發展始終是硬道理。
幫助百姓們脫貧之後,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要保證百姓們不會因爲生病、意外、生子等原因返貧,到那個時候,纔是脫貧攻堅真正的勝利。
所以,只要有項目,林寶初都想試一試。
沈戟看得出來旅遊季這個項目對林寶初很重要,對他們豐耕縣也很重要。
要是按照正常各府衙稅收來分,這個項目一旦做成,豐耕縣將一躍成爲盛朝前十的繁城之一。
前十、繁城,這兩個詞對豐耕縣意義重大。
它將刷新全朝上下對豐耕縣、流放縣的看法。
林寶初把豬排飯加進小喫街的菜單裏了。
她有一張小喫街的攤位劃分圖。
小喫街規劃在豐耕縣城的主街道中央,它把這條街道一分爲二,攤位面向街道兩邊的鋪子和居民小院。
這麼做,一來可以減少油煙對街邊居民的影響,二來也不會擋到街邊鋪子做生意。
林寶初很慶幸豐耕縣的地廣人稀,城裏街道都很大。
擺了小喫街以後,兩邊的路還能過馬車。
待小喫街正式開業,馬車就要執行靠右行駛的規定。
這麼一來,街上也不會造成擁堵。
林寶初的小喫街攤位圖已經快填滿了,還有幾個空格沒有確定菜品項目,她想留一些位置給原本在街上擺攤的小販。
沈戟將那張圖從她手底下抽出來,對摺,放好。
接着又拿走她手裏的毛筆歸於硯臺上,將硯臺和燭臺都推到窗邊。
林寶初愣愣地看着他的動作,“你幹嘛?”
“騰位置。”沈戟莫名其妙說了一句。
然後就把她從椅子裏撈起來,放在桌上。
他抵身過來的時候,書桌與窗臺碰撞發出猛烈的聲響,桌上的東西都震了一下。
沈戟雙手撐在桌上,將林寶初圈在他雙臂間。
嘴角帶着微笑,問:“青梅竹馬,你們以前感情很好嗎?”
“啊?”林寶初眨了眨眼睛,意識到什麼,笑了,“原來你在喫醋啊。”
沈戟不置可否,等待她的回答。
“嗯……”林寶初故意拉長聲音,往後一靠,擡腳抵上他結實的腹,“我要是說感情不錯,你會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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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戟低頭看她不安分的腳,忽然輕笑出聲兒。
他眯起眼睛,警告一般:“阿寶,今晚該罰。”
林寶初的動作僵在原地,蹙眉,想收回腳已經來不及了。
她太知道他說的該罰是什麼了。
那就不是人乾的事兒!
“我明天還有事,你別……”
“晚了。”
沈戟輕描淡寫,手上的力道卻異常重,將她牢牢禁錮。
她真的不該惹喫醋中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