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別擔心。”白新扯了扯嘴角,任誰都能看得出她在強顏歡笑。
“白新……”
“太太,別讓祁總等久了。”祁大上前一步,將她和白新兩人隔開。
白夜面色冷淡地拉着白新走出了房間,程子玥則被人帶到了樓上。
房間裏亮着暖黃色的燈光,男人背對着門坐在沙發上,一雙長腿斜跨在茶几上,上面還凌亂地擺放着幾瓶酒。
祁大待她進去後,將門關上。
程子玥正猶豫着,小步地走到祁珩面前,只聽見男人淡淡道:“坐。”
她挑了個比較遠的位置坐下。
“聽說你是想去找你媽?”男人的語氣溫和,甚至談得上溫柔,“爲什麼不和我說?”
程子玥嗓子乾澀,發不出聲音,只能重複道:“不是的。”
“那是爲什麼呢?”祁珩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笑容,“還是你覺得,奶奶不會替我找人,我就會順理成章地把你的失蹤怪在她的頭上,和她徹底決裂?”
“怎麼可能?”程子玥震驚地瞪大眼睛,“我爲什麼要做這種事?”
祁珩擡起眼,眼底流動着淺褐色的柔光,襯得他整個人越發冷漠。
程子玥心底忽然生出一種慌亂,這是之前從未有過的感覺,她湊上前去,試圖組織語言解釋這次的事:“我那裏都沒想去,我昨天晚上就在自己的房間睡覺,一覺醒來就在車上了……祁珩,你相信我嗎?”
“是麼。”男人的嘴角有淡淡的笑紋。
程子玥的心驀地沉了下去,她已經很少見到他這樣的表情了,自從他說過愛她以後。
“祁珩。”一種深深地無力感從心底瀰漫開來,程子玥想抓住他的衣角,男人不知有意無意,恰巧轉過身,錯過了她的手。
“我知道你心底一直有坎,子玥,我不逼你,但是我希望你認清自己的想法。”祁珩的語氣很淡,如果不注意的話,幾乎要混雜在他的呼吸聲裏。
他想過她會介意,可沒想過她會這麼介意。
如果這一次老太太表現稍微強硬一點,他可能就會毫不猶豫地把程子玥的失蹤算在她的頭上。
想到這裏,男人的臉色微沉。
“阿珩,我的肚子……好疼。”半躺着的程子玥咬着脣,嘴脣蒼白,男人蹙着眉,看了她好一會。
程子玥痛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半弓着身子躺在牀上,身體裏傳來劇烈的拉扯感,她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就在她以爲祁珩不會管她的時候,男人彎下腰,終究還是把她整個人抱起來。
房間的門被人推開,等候在外的祁大只聽見一句話。
“叫白夜!”
……
偌大的古宅裏,一堆人圍繞在一張牀邊,程子玥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半夢半醒時聽見老太太蒼老的聲音:“我早說過,女人一貫會說謊,你這孩子。”
她的手裏拿着一支錄音筆,男人聽完裏面的內容,淡淡道:“她突然提分手,是你威脅的?”
“我可沒有威脅她,不過是以人換人罷了。”老太太笑眯眯開口,“阿珩,這一次她會因爲她母親離開你,以後就會因爲別人做同樣的事,你可不要陷得太深了。”
“那依奶奶看,我該怎麼做?”
“你需要一個能幫助你事業的賢內助,祁家需要一個女主人。”老太太悠悠道,“男人不該像女人一樣,困於情情愛愛,等你真的實現了你的抱負之後,自然有成千上萬的女人任你挑選。”
男人又說了些什麼,可她太困了,沒聽清,又昏睡了過去。
……
再次醒來,已經是傍晚。
偌大的祁氏古宅空蕩蕩的,祁珩和祁大都不在,連白新也不見了蹤影。程子玥倚在牀邊,女傭上前遞給她一個托盤。
托盤裏放着兩個瓷碗,祁家的營養師專門爲她調製了營養餐。
程子玥小口小口地喝完,一擡眼,發現老太太走到她面前:“程小姐,感覺如何?”
程子玥放下碗,目光凜然:“是你搞的鬼?”
“我費心費力看護你,怎麼你一醒來就要錯怪我?”老太太眉眼含笑,“也罷,我來找你,是想和你聊聊你和阿珩分手的事。”
程子玥繃着臉:“你下午不是把三天之約的事情告訴他了麼,他知道真相,更不可能和我分手了,你的如意算盤怕是要落空了。”
“只要結局如我所想,過程嘛,慢一點又如何。”祁老太笑容漸深,“昨天晚上的照片,你已經看到了吧?有什麼想法?”
程子玥心生警惕:“我和林依依的關係不好,你用她來威脅我,想太多了吧?”
“和小姐關係不好,和林少關係好就夠了。”老太太紅脣輕啓,吐出來的字一字一頓,尤其清晰,“當然,你也可以裝作沒看到,下一次,這些照片就不止出現在你面前了。”
程子玥蹙起了眉。林依依只是一個大學生,說到底也只是性格驕縱,遠遠談不上惡劣。若是真的被曝光了這樣的照片,她自己受不受的了不說,林俊風呢?
雖然平日裏多是斥責,但她能明顯地感覺到,他們兄妹倆的關係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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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小姐考慮清楚了麼?”老太太的語氣帶着某種蠱惑,“林少幫了你那麼多回,於情於理,你也該投桃報李一次。”
“你想要我做什麼?”
“我的要求早就說清楚了。”
“離開祁珩?”儘管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在看到她點頭的時候,程子玥還是心裏一痛。
一想起男人這段時間的作爲,她就不忍再傷害他。
她有預感,如果這一次,祁珩真的放棄了,他們就再也不可能破鏡重圓了。
程子玥臉色很難看,搖擺不定。
老太太也不急,遣了女傭給她拿來花茶和點心,在程子玥面前開始享用精緻的下午茶,還心情很好地邀請她一道。
程子玥拒絕了,她也不惱,只淡淡道:“程小姐是個聰明人,愛情嘛,誰一生中沒有幾次刻骨銘心的時候呢?”
說完這句話,她優雅地轉身出門。
門在背後合上的那一刻,老太太忽然一躬身,手帕掩面,乾嘔了好一陣,她揮手,制止住女傭叫醫生的舉動:“沒事。”
再擡頭時,帕子上已經多了些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