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眼下京城因太子參奏的那些事情,到處亂糟糟的,她就趁泊春傷勢還沒痊癒,讓她住去修繕好的四進大宅院,過好日子了。
泊春被滿臉無奈的滿枝和小令子抓着拖下去,還要再度掙扎,餘光瞥見輪椅被推了過來,她當即閉了嘴。
太子路過,掃了正行着禮蔫蔫的泊春一眼,徑直進了屋裏。
“你同父皇說,用本次的軍功,換聞白自由身?”
林淨月眯起眼,點了點頭:“不錯,聞叔本就是應我所求冒險欺君,才引來留守漠北永世不出的懲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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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甘情願待在北疆是一回事,受我牽連不得離開,是另一回事了。”
太子微微挑眉,倒是沒有反對,他遠遠坐在輪椅上,隔着一段距離,懶散打量倚在貴妃榻上的林淨月幾眼。
他打了個響指,護衛在窗外的暗衛立刻走遠了些。
林淨月下意識坐直了身體。
眼睜睜看着太子雙手支在輪椅上,慢吞吞撐着雙腿站起,再抓着近處的桌子妝臺,步伐蹣跚走到了林淨月身邊。
林淨月全程眼都不眨,做足了一看不妙就去攙扶太子的準備。
卻不想太子順順當當走來,腳步雖慢,但格外堅定。
和她一道擠在貴妃榻上,捏起她的下巴,在她眉心上印下一個吻。
林淨月乾咳了一聲,好奇捏捏太子的腿,從小腿捏到大腿:
“比昨天又好了一點,說不定再過半個月,就能自如行走了。”
和談當日她暈厥之後,太子下意識跑來救人,就此解開了心結。
不像以前那樣有知覺卻站不起來,現在太子正在復健,日日練習走路。
太子雙眸直勾勾看着她,反握住她的手,危險地眯起眸子:
“你再摸下去,可就怪不得我了。”
林淨月面無表情縮回手,卻被緊緊拽住,太子欺身而上,正要教訓教訓太子妃,門外再度傳來敲門聲。
“殿下,孟貴妃、淑妃和明貴嬪恰好路過,來看望太子妃。”
林淨月趕緊推開太子:“請幾位娘娘在正殿稍等,我這就過去。”
太子臉一黑,心不甘情不願地起了身,意味不明地提了句:
“父皇正着手處置三皇子的事,其餘兩件都在調查中,她們此時過來……定沒安好心。”
林淨月敷衍嗯了聲,她可不想大白天的,浪費時間在某件事上。
安撫太子幾句話後,林淨月下了榻離開。
來到正殿聽孟貴妃三人含蓄說了一通,林淨月大致聽明白了,三皇子拿十二皇子要挾孟貴妃,打壓六皇子,又算計二皇子。
眼看太子收拾三皇子,大快人心,特地前來慶賀,並隱隱投誠。
林淨月笑着跟她們打太極:“娘娘說笑了,殿下不過揭露三皇子犯下的錯事,而非故意針對他。”
聽到‘三皇子’這個稱呼,三人心知肚明,太子妃是不想再跟三皇子維持明面上的關係了。
……也是。
太子身在北疆期間,可受了三皇子不少算計,他又不是個忍氣吞聲的人,怎麼可能還跟三皇子‘兄弟情深’?
孟貴妃瞟着太子妃,沉銀着說出早早做出的決定:
“小十二今年剛剛六歲,不在我身邊,我到底放心不下。太子妃若能請太子相助,替我奪回小十二,我發誓,絕不與他爲難!”
向太子投誠,不僅僅是爲她自己,也是爲了小十二。
太子自傲,輕易不會爲難他這些‘兄弟’。
但三皇子不同,心眼小到連小十二都忌憚,哪怕小十二從未在儲君人選當中。
小十二才六歲,陛下又正值壯年,往後的事,誰也說不準。
單看太子此去北疆立下實打實的戰功,就知道他還能穩坐東宮十餘年。
比起皇后和三皇子,她更信得過太子和太子妃。
不等林淨月開口,再度晉升封妃的淑妃和明貴嬪先後接了話,話裏都是同一個意思。
二皇子和六皇子這半年多以來,可被三皇子針對得夠嗆,未免牽連六部同僚,連六部的活計都不得不主動請辭。
二皇子身子本就不算好,又被幾度下手暗算,險些沒了小命。
明貴嬪和二皇子商議過後,到底消了奪位的野心,保住性命要緊。
淑妃就不同了,她還沒跟六皇子商議,一聽孟貴妃和明貴嬪‘路過’東宮,匆忙趕了過來。
九皇子和他的生母儀貴嬪早已投靠三皇子,六皇子遭打壓日久,本就獨木難支。
和太子打好關係,再如何也不至於有性命之憂。
“這……後宮不得干政,這種事情,我又怎好和殿下提呢?”林淨月笑眯眯拒絕,“不過殿下方纔提起過,將在醉仙樓擺宴,請幾位皇子一道用膳。”
孟貴妃微擰着眉,心思轉了兩圈,沒有再堅持。
其餘兩人見狀,也默默閉了嘴。
就在這時,小令子笑着走來,給諸位行了一禮:
“太子妃,三位娘娘,勤政殿急召太子殿下過去,似是御史中丞徐文洲彈劾三皇子拿某些陰私舊事相要挾,威脅拉攏羣臣……”
*
中宮和鎮國公府猶如大廈將傾,誰都能看得出頹勢。
皇后坐在椒房殿裏,聽着鎮國公夫人嚶嚶啜泣,不耐煩地拍了下桌子:
“本宮就問你一句話,錦儀皇后之死,太子的腿傷,以及太子到北疆時遭遇的重重劫難,是否和鎮國公有關?”
鎮國公夫人吞吞吐吐半晌,緩緩點了頭:“公爺,他也是爲了娘娘您着想,您可不能不管啊。”
皇后揉按了下眉心,再一次後悔不該爭奪後位。
她沒對錦儀皇后下手,本以爲問心無愧,慢慢謀劃,未必不能替明耀爭上一爭儲君之位。
誰知她是問心無愧,鎮國公卻偷偷揹着她,接連犯下大錯。
而明耀更是不知得了誰的攛掇,不聽她的話,冒失激進,終究鑄成了大錯。
鎮國公夫人被她看得心慌,緊攥着帕子:“娘娘,您可不能不管鎮國公府啊,沒有鎮國公府的支持,您哪還能安坐中宮之位?明耀也得……”
皇后冷眼以待,不欲再管這羣蠢貨。
“來人,送鎮國公夫人離開。”
整個椒房殿就剩她一人,皇后疲累地打量着寬敞明亮的椒房殿,嗤笑了一聲。
看吧。
多看兩眼。
等陛下廢了後,貶她入冷宮,可就再也看不到椒房殿的佈置了。
同一時間,林淨月送進孟貴妃三人後,又迎來一個三皇子府上的侍女。
侍女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呈上紙條:“太子妃,唐側妃求您,看在這份消息的份上,饒她的母親何允芳一命。”
林淨月沒有應答,接過泊春轉交的紙條一看,眸子瞬間眯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