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音到診所的時候,燕辭和談書墨已經等了好一會兒了。
“不好意思,有點事耽擱了。”書音踏進門就跟談書墨道了歉,畢竟人家是按秒收費的。
談書墨倒是不在意,笑了笑說:“路上肯定堵車了吧?”
“沒堵”,燕辭說,“我和她同路。”
書音有些驚訝,“你家就在那附近?”
燕辭不冷不熱的“嗯”了一聲,“比你家距離這兒稍遠一些。”
書音哪能聽不出他的言外之意,意思是“我比你遠都比你先到,你別想用堵車這種藉口敷衍我”。
書音只好照實說:“昨天晏家三小姐來我家過夜,今天一早我順路把她送到了酒店。就信安路附近的千禧酒店,你應該知道吧?”
看她不像說謊的樣子,男人的面色柔和了許多,“施洛為什麼去你家過夜?”
“她和我哥在交往,這事兒你不知道嗎?”
書音此話一出,燕辭還沒有做出任何反應,談書墨卻被口水嗆着了。
“談院長你沒事吧?”書音關心道。
談書墨扶着沙發使勁兒搖頭,“沒事沒事,你們繼續,我去那邊準備一下。”
談書墨剛走出會客室就迫不及待地撥通了施洛的電話:“你搞定書澈了?”
“哎呀,最近太忙忘記跟你說了!我約他去了皓月莊園,然後他就跟我告白了。才在一起不久。”
施洛先是解釋了一通,才回過神來,“不對啊,你怎麼知道的?”
“別問,問就是未卜先知。”
談書墨偷瞄了一眼會客室那兩人。
書音正在問燕辭:“你為什麼看起來一點都不驚訝?”
不等燕辭作答,她就頓悟了:“書澈早告訴你了吧?”
她用寡淡的口吻說:“也是,你倆關係這麼好,相個親都要對方親自把關,他談戀愛了怎麼可能不告訴你。”
總覺得今天某個小姑娘的語氣酸酸的,就連坐都不願意和自己坐在一起,彆扭得要死。
今天的心理診療是她親口答應的,應該不是為這事跟他鬧脾氣,那是……在責怪他昨天沒能在家陪她?
燕辭起身,走到書音身邊落座,剛想開口哄她,後者就突然起身:“你有事可以先走,不用等我。”
說完,她起身朝門邊走去,一句也不想和燕辭多聊的樣子。
躲在門外聽牆角的談院長趕緊溜進隔壁診療室,聽到敲門聲時裝模作樣地說了一句:“請進。”
“可以開始了嗎?”書音問。
談書墨點點頭:“請坐。”
診療室裏放着兩張淺綠色的沙發,沙發背後是幾扇落地窗。窗簾選用了白色的輕紗,陽光透進來,清新又淡雅,是個很適合聊天的環境。
書音坐下之後就無心再看屋內裝潢,意識到接下來要討論的話題,她不自覺的開始繃緊了神經。
談書墨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忐忑,“你不用緊張,就跟普通朋友聊天是一樣的。”
他給書音倒了一杯溫水,“聽說,這次是你主動提出接受診療的?”
書音點點頭,看得出來她這次的態度要比之前端正許多。
“是不是最近有什麼特別的經歷?”談書墨試圖引導話題。
書音想到在書家老宅度過的第一個晚上,點了點頭:“就是覺得是時候克服這個恐懼了,不想讓它成為我永遠的弱點。”
“那之前的問題我們重來一次。”談書墨把她帶飯電腦前,打開了一套測試題。
書音看了兩道題目,“這套題我第一次來的時候就做過了吧?”
“建議再做一次。”談書墨沒有把話說得很明白,書音自己也清楚,上次做這套題的時候,她是有意規避事實的。
聽從了談書墨的建議,書音重新做了一次這套題。
測出來的結果和談書墨猜想的相差無幾,結合之前的幾次檢查結果綜合判斷,幽閉恐懼症是沒跑了。
而出現幽閉恐懼症的原因有很多,可能是成長經歷、性格因素、心理壓力等。根據書音的情況來看,多半是幼年時期的創傷性經歷導致的。
解鈴還須繫鈴人,要想治癒這種心理疾病,還是要從源頭開始探尋。
談書墨拿着剛得到的分析結果,“上次你說,第一次出現這種狀況是十年前,那大概是在……你十五歲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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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音搖搖頭,“那是我隨口說的。”
談書墨有些意外,“那還記得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具體是什麼時候嗎?”
書音再度搖頭,“其實已經記不清了。”
這次說的才是實話,對於那些年的記憶,總是斷斷續續的。
書音說:“我曾經努力回憶過,但是每當想到與之有關的事情時就頭疼。有些畫面在腦海裏閃現,想抓住又抓不住。”
書音說話時,眉頭始終緊蹙着。
“沒關係,我們慢慢來。”
談書墨把水杯往她那邊輕輕推了一下,“只是對這件事記憶模糊嗎?還是說對很多小時候的事都記不清了?”
書音握着溫暖的水杯,肯定道:“只有這件事。”
“那你上次跟我說過的成長經歷,是真實的嗎?”談書墨問。
“是。”
書音說:“我和我媽一起出了車禍之後,我在醫院躺了大半年。我姥爺把我接回家住了一年不到,姥爺就得了老年癡呆。沒過多久……也就是我初二那年,姥爺就過世了。初二下學期,我就被……我爸接回了書家。”
書音實在是不樂意說“我爸”這兩個字,談書墨也看出來了,“你要是不習慣,可以直接稱呼對方的名字。”
“其實有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你。”書音突然岔開了話題。
談書墨停下手中的筆,“你說。”
“談顏是你弟弟吧?”
“嗯?”這話題和今天診療的內容沒有絲毫關係,談書墨一時沒反應過來。
書音說:“你們長得挺像的。”
談書墨想着也沒必要隱瞞,索性點點頭:“沒錯,談顏是我弟弟,我聽說他剛進娛樂圈的時候,第一個九月刊封面還是你給敲定的。說起來你算他的伯樂。”
“跟我沒關係”,書音一點也沒有邀功的意思,她話鋒一轉,“我還有一個問題。”
談書墨還沒跟上書音的思路,“什麼問題?”
“你和燕辭到底是怎麼認識的?”書音抿着脣,目光寓意深遠的盯着談書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