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宣宣看着上面的來電顯示，抿了抿脣，把手機放到耳邊。
“喂，媽。”
“宣宣啊，你和陸少怎麼樣了？”婦人的聲音裏透着焦急，“你爸爸這邊已經快頂不住了，再不匯款過來，我們全家可都要流落街頭了。”
那邊隱約傳來孩子的苦惱聲，估計是她剛滿月的弟弟。
“媽，你放心，我已經和陸少說上話了。”莫宣宣嚥了口口水，“他吃了我的便當，說很喜歡我的手藝，讓我明天繼續送呢。”
“他喜歡？那你多做點，一天三頓的送。”莫太太的聲音裏夾雜着哽咽，“女兒，哎，是媽對不住你……”
說着說着，聲音泫然欲泣。
“媽，沒事，不就是五十萬嘛，你再等我幾天，三天吧，三天後，我肯定能說動陸少把這筆錢借給我們。”
“好好好，我的乖女兒，懂得關心家裏的事了。”
嘈雜的音頻親佔了耳朵，莫宣宣被靜電電了一下，等她擦乾手機上的水重新放回耳邊時，那邊已經掛斷了電話。
她低頭看着手機，笑了笑，把手機塞回兜裏，又潑水洗了把臉。
“莫宣宣，加油，你不會認輸的！”女人對着鏡子揉了揉臉，蹦蹦跳跳地走到電梯前。
電梯門正好打開，裏面站了個女人。女人一頭黑髮，綢緞似的披散在肩上，身上裹着白色繡花旗袍，一雙眼睛如秋瞳剪水，影影綽綽的。
莫宣宣驚訝地瞪大眼睛，根本移不開目光。
她自認已經是爹孃從小嬌生慣養着長大了，可就算用着最貴的護膚品，穿着剪裁精良的衣服，她也不覺得自己與旁人有什麼不同。
頂多是皮膚白淨些，買東西思考的時間短一點。
可今天見到這個女人，她才發現這個世界上確實有種東西，叫階級優越。
“看傻了？”漂亮女人張口，語調不屑，“還不趕緊讓開。”
莫宣宣楞了一下，下意識地退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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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擦着她的肩膀走過，眉毛嫌棄地往上揚，嘴脣輕啓：“你是阿笙的新祕書？”
莫宣宣：“……”雖然她長得沒那麼驚豔，可打扮打扮還是能見人的，更何況她今天爲了見陸寅笙，特意挑了衣櫥裏最貴的裙子，出門連走路都小心翼翼，生怕弄髒了一釐一毫。
可她居然說她是祕書？
“我承認你長得很好看，可也不能這樣說別人吧。”莫宣宣挺了挺胸膛，片刻後，又放棄了，“懶得和你說。”
說完，她趁着電梯門關閉之前一路衝刺進去，千鈞一髮之際，裙子邊差點要卡在電梯門裏。
好在她眼疾手快地把它扯了出來，電梯門在眼前關上。
陸寅雅皺了皺眉頭，大步走進了一旁的辦公室裏，一把把手上的資料砸在桌上。
“大姐？”陸寅笙眼睛都沒擡一下，“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你還好意思說！”陸寅雅和陸寅笙一母同胞，是比親子鑑定還親的親姐弟，可偏偏她永遠看不懂這個弟弟在想什麼，思維從來不在同一個維度。
男人翻了翻桌上的資料，脣角微揚，“祁珩闖的禍，怎麼也算到我頭上了？”
“別狡辯。”陸寅雅不喫他這一套，把外套往旁邊的沙發上一扔，手提電腦已經在手上了。她坐下，飛快地調出一個界面，轉向陸寅笙，“我證據確鑿。”
“大姐，你這樣是想讓我誇你黑客技術見長？”陸寅笙彎了彎眉，臉上笑意不減，“我們姐弟倆好長時間沒見，你一來就質問我，我會很傷心的。”
陸寅雅哭笑不得，“少來，別岔開話題。”
“好吧。”陸寅笙攤了攤手，“本來想活躍一下氣氛的。”
“阿笙，你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想的？”陸寅雅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爺爺不是早就告訴過我們，大道之行，獨善其身才是最重要的，他老人家說的話你都忘了嗎？”
“不插手別家事，明哲保身。”男人擡了擡眼，“我沒忘。”
“那你還幫祁珩作假？”陸寅雅的眉毛高高吊起，“你這是想氣死我。”
“姐，別小題大做，我不是插手。”陸寅笙推了杯水到她面前，語氣不鹹不淡，“這是交易。”
陸寅雅仰起脖子給自己灌了口水，放下杯子時，杯口連一滴水漬都沒有，可見修養極好：“你這交易可把我們害慘了，現在我們在海外的企業，被祁氏接連打壓。”
“我知道。”
輕描淡寫的語氣，陸寅雅只覺得自己這一拳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不痛不癢：“知道你還做？”
“就是因爲知道，纔去做。”陸寅笙垂下眼，神情有些說不出的落寞，“他還有機會，可是我已經沒有了。”
他說完這句話，氣氛變得沉重。
陸寅雅常年在國外生活，對於弟弟的事，她一向不太清楚。可儘管如此，她也能察覺出自家弟弟的不對勁。
自從那年，他爬山發生意外後歸來，整個人消沉了好一段時間。
在那之後，原本純情冷淡的少年好像一夜間就變得花心起來，視感情於玩物，常年穿梭於花叢之間。
“阿笙。”陸寅雅的語氣軟下來，“夏已經死了。”
“我知道。”男人淡淡道。
“已經這麼多年了，難道還不夠嗎？”陸寅雅皺起眉頭，“當年你們愛得那麼瘋狂，就算是結婚了，往後的日子也未必像你想的那樣美好。”
明明只是一段感情而已，她這傻弟弟怎麼就走不出來呢？
陸寅雅並不知道古琦的存在，在他的印象裏，那只是陸寅笙衆多女人中的一個而已，連名字都沒記住。
“好了，我不想再提那件事了。”陸寅笙淡淡道，語氣不容拒絕，“總而言之，我對祁珩的幫助，對得起他給我的東西，我們兩不相欠。”
他提起這件事，陸寅雅就急得嘴巴上火。
“行了，這事我來處理，最好不要讓爺爺知道，不然啊，他又該家法伺候了。”陸寅雅起身收了電腦，風風火火地又離開了。
走到門口，她叮囑道：“以後做這種決定之前，一定要和我商量，聽見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