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春花大驚,孟三麥和孟四麥也嚇得直喊“大姐”。
“親家母!親家公!別動手,別動手,咱好好說……”白春花哆哆嗦嗦地央求。
等大夥收手後,孟良已經被打得躺在地上成了一灘爛泥。
白春花手足無措,蹲在侄子旁邊帶着哭腔嘟囔:“這可咋辦……這可咋辦……”
孟良是出師未捷身先死啊!
孟蕎麥狐假虎威,站在婆子身邊朝親孃喝問:“你說吧,今天領着你侄子,還有倆閨女到我家打我到底是爲了啥!”
孟四麥壯着膽子說:“大姐,你這是咋說話的,啥叫來你家打你,娘是有話跟你說,是你婆子一夥人先動手打的堂哥。”
“就是就是。”白春花慌亂地附和。
孟大麥冷笑,“那好,廢話不多說了,娘有啥話就跟我說吧。”
白春花看看大閨女身邊殺氣騰騰的公婆,怯怯地說:“咱娘倆說話,讓你公婆回去吧,打人這事咱也先不說了。”
孟蕎麥說:“我是李家的兒媳婦,跟公婆纔是一家人,你現在是外人,憑啥攆我公婆走。”
李老婆子凶神惡煞地說:“就是,親家你有話說就是了。”
白春花剛纔被嚇住了,忘了自己女婿是當官的了,自己兒子馬上也是當官的,怕這一對老鳥幹嘛,等着吧,今天這筆賬早晚算。
她的傲氣又恢復了,對着孟蕎麥公婆“哼”了一聲,得意洋洋地說:“親家,我的身份跟你不一樣,我女婿是當官的,兒將來也要當官,我得給自己留點臉面。”
“那啥吧,我今天來就一件事,問我大閨女要生養費……”
然後氣呼呼地將孟蕎麥這些天的作爲講了出來,“我活六十多歲了,頭一回聽說閨女給娘出糞收錢的。既然這都收錢,那就把我生她的錢給我。”
還沒等孟蕎麥開口,李老婆子就一招制敵:“你要臉吧親家,當初我兒娶你閨女的時候你拿了多少彩禮,那就是你賣閨女的錢。要是不服那這樣吧,把那筆彩禮錢還給我,你再問你閨女要生養費去。”
白春花啞口無言。
最後,她和兩個閨女架着被打得渾身是傷的侄子灰溜溜地走出了李家。
偷雞不成蝕把米。
這邊李老婆子惡狠狠地朝孟蕎麥說:“看見了嗎,你娘就不是個東西,就沒把你當人看,看你以後長心不。”
“娘,啥事呀!”雜屋的李德彪朝外面喊。
李老婆子立刻回雜屋了,李老頭領着剛纔他叫來的打手散去。
“剛纔你丈母孃領着她侄子,還有老三老四倆閨女來找你媳婦的碴……”李老婆子進屋跟兒子說。
“哎對了,我的兒啊,你這傷也養了半個多月了,咋越來越重呢?”李老婆子覺出不對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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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彪眼淚嘩地流了出來,抓住孃的手哀求:“娘,救我……”
娘倆情緒激動,忘了隔牆有耳,孟蕎麥湊在窗戶根,把母子的對話都聽在了耳朵裏。
她倒吸一口冷氣,這李德彪把自己這些天的罪行全倒給這老東西了,還害怕地囑咐老東西:“這臭娘們忽然變了一個人似的,打罵我,不認親孃親姐妹,不知道被誰教唆的。娘,我動不了,你年紀大了,現在可別動她。”
老東西問候了孟蕎麥祖宗一遍後,咬牙切齒地說:“我的兒啊,我也覺着你媳婦這陣子不對勁,肯定背後有撐腰的。等着吧,我要撬開她的嘴。
我先回去跟你爹說,哼,她不死也得扒層皮。”
等李老頭和李老婆子領着三個閨女來到後卻撲了個空,孟蕎麥不知去向。
孟蕎麥早帶着她的錢跑到了鄉里的出租房裏,好漢不喫眼前虧,她纔不在家等捱打吶。
孟蕎麥靜靜地思索,既然事情到這一步了,那就只好速戰速決。
當李家一羣人找了一圈不見人,又回到李德彪屋裏商量對策的時候,孟蕎麥突然來了,是跟幾個派出所同志一起來的。
孟蕎麥已經如實和派出所同志說了情況,但她還給派出所同志看了自己身上的傷痕,讓他們知道自己對丈夫這點報復纔到哪呀!
所以,派出所同志也沒理會李老婆子和三個閨女對孟蕎麥的痛斥,直接問李德彪現在想怎麼解決眼下的事?
李德彪跟李老婆子同時叫:“不要她了,給我滾出去!”
派出所同志問:“那就是離婚唄?”
“對,離婚!”李德彪眼珠子血紅。
本來他是想打她個半死再休了她的,她竟然把派出所人弄來了,這下亂套了。
派出所民警問孟蕎麥:“孟蕎麥同志,你是怎麼想的?”
孟蕎麥也不裝了,“離就離吧。”
派出所同志說:“這就不歸我們管了,明天你們去民政局吧。”
孟蕎麥做出害怕的樣子拉住派出所同志的胳膊說:“同志,那你們得帶我走,不然他們一家子會打死我的。”
這個年代有幾個農村婦女不被家暴的,所以派出所同志沒懷疑孟蕎麥的話,又帶她坐上了警車。
李德彪娘五個怎麼都攔不住。
孟蕎麥怕喫虧,第二天又央求派出所同志跟她去了民政局,李德彪是被三個姐姐用駕車子拉到地方的。
雖然這個年代離婚很繁瑣,要調解啥的,但架不住雙方都態度堅決不接受調解,死活今天要離,工作人員也不墨跡了。
婚內財產沒有,只有兩個孩子,李德彪一家人口氣強硬,說孩子是李家的根,絕對不給孟蕎麥。
他們以爲這樣就是懲罰孟蕎麥了,讓她生不如死。
孟蕎麥有她的打算:這樣挺好呀,讓你們試試沒有媽的日子,我也好不用伺候你們了。
她很乾脆:“我同意。”
李德彪和一家人都愣住了。
按說,婚離得挺順利,孟蕎麥在派出所同志陪同下回李家簡單收拾一下,臨走時,丹丹要攆自己,被浩浩拉住了,兩眼巴巴地看着媽媽。
孟蕎麥看着還是孩子的女兒,心還是疼了一下,但最終沒說一句話,拿着行李出了李家門。
她跟做夢似的,自己是自由人了,不是誰的妻不是誰的媽,她就是孟蕎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