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燈會,心動

發佈時間: 2025-09-19 05:5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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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夢”一連做了幾次,到底是有些不同了。

蕭景淵揉了揉額角,眉宇間透着些許燥意,很快又恢復如常,擡眸去看蘇琛道:“刺客抓到沒有?”

“抓了兩個,兩人嘴裏藏毒,有一個沒防住,死了。剩下那個到還活着,只是還暈着,救醒的成算不大。”蘇琛道。

蕭景淵便要起身下地,蘇琛立馬就知道他想做什麼了,攔着道:“你傷勢尚未痊癒,那幫亂黨仍在暗處窺伺。此刻貿然外出,怕是連個敵手都難以應付。你且安心養傷,一切有我。”

蕭景淵推開他的手,慢慢站了起來:“若我一味避而不出,反倒會讓亂黨察覺我身負重傷,屆時他們必當孤注一擲取我性命。”

“唯有我如常現身,方能令其有所顧忌。如今有人這般急於覆滅鎮撫司,恰恰證明鎮撫司踩到了他的尾巴。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在操控聖天教!”蕭景淵面容冷峻,眼裏翻涌着冰冷的殺意。

蘇琛點了點頭:“也好,我陪你去。”

這日便是燈會了,沈霜寧與謝臨約好了會在長安街的雲霄樓下見面。

女爲悅己者容,當然要好好打扮一番。

沈霜寧日常的妝容都極簡單,是以屋頭裏沒有擅長打扮的婢女,阿蘅是武婢,更不會這些了。

正當沈霜寧想着要不要去跟母親借人時,好在沈菱來了。

沈菱一向手巧,她一聽阿姐要去看燈會,還穿上了以往從不會穿的緋色衣裙,便猜到是要去見謝小侯爺。

“阿姐放心,我定會將阿姐打扮得漂漂亮亮!”

沈菱握着象牙篦子,將那一頭烏髮梳得如瀑垂落,她看一眼鏡中阿姐天人般的顏色,眼裏滿是羨慕與欣賞。

“阿姐如此就已經很貌美了,若是再稍加打扮,不知該迷死多少公子哥。”她不吝嗇地誇讚。

沈霜寧噗嗤一笑:“哪有那麼誇張?”

不過她對自己的美貌一向是有自信的,否則前世也無法色佑到那冷情的蕭世子,使得他心裏明明沒有她,卻還是夜夜留宿在她的寢居。

若非她那時身中寒毒,不易有孕,又與他分隔兩地,聚少離多,說不定會有個孩子……

不過幸好沒有,否則有個並不相愛的父母,孩子該多可憐?

一轉眼,沈菱已經爲她梳了個極漂亮的天仙髻,露出一節欺霜賽雪的脖頸。

時下貴女都興在髻側別一朵鮮花,沈菱卻別出心裁的別上一朵玉蝴蝶,顯得嬌俏動人。

正當她要在鬢邊斜插上一支翡翠步搖時,卻被沈霜寧擡手製止:“莫要太繁重了,燈會人多,擠壞了可惜。”

沈菱便道:“是我考慮不周。”

說着瞥見了妝奩中的纏枝鎏金簪,眼睛一亮,取了拿給沈霜寧看。

“阿姐覺得換上這個如何?”

立在一旁的阿蘅立馬發表意見:“這個好看!”

沈霜寧莞爾:“就這個吧。”

沈菱便將其插上後,鏡中的少女似乎變得更明豔了些,頭嵌着的淺紫琉璃花正挨着耳墜,碎光裏竟似有露珠將墜未墜。

沈菱和阿蘅都不由看呆了,沈霜寧也是極滿意的。

“阿菱的眼光和手藝還是那麼好。”

前世她出嫁,也是阿菱爲她梳妝。

阿蘅看着沈霜寧,忍不住道:“這麼漂亮的小姐,卻要便宜男人,想想就有點不爽。”

沈菱則說道:“阿姐值得最好的。”

“燈會這麼熱鬧,阿菱也去吧。”沈霜寧擡起頭道。

沈菱是想去的,卻又有些猶豫:“阿姐要跟小侯爺一起,我可不想去礙眼。”

沈霜寧拉着她的手:“你若不去,我哪有理由出去?”

母親慧眼如炬,她難得主動打扮,若是又一個人出去了,母親定要懷疑。

她還不希望家裏人知曉她和謝臨的事,畢竟還沒到那一步呢。

沈菱聞言,便道:“那好吧,爲了阿姐,我也去湊個熱鬧。”

沈夫人瞧見她們興致勃勃的樣子,也就放她們出府玩了,不過點名要沈修辭跟着,且不容拒絕。

對於自己這位親大哥,沈霜寧是有點怵的。

一看沈修辭要跟來,她就覺得完了。

這可如何是好?

兄長跟謝臨互不對付,上次還隱晦地提醒她遠離謝臨,結果今日她卻出府跟謝臨私會?!

兄長若是知道她是爲了見謝臨,先不說他會不會剝了她的皮,怕就怕他會回去告訴爹孃,讓母親來管束她。

唉,早知道就偷溜出來了。

“寧寧。”沈修辭着一襲常服,面如冠玉,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彷彿能洞察沈霜寧的小心思。

“不準離開我的視線。”他似是警告道。

沈霜寧心裏直打鼓,一臉乖順道:“是,兄長。”

只怕無法赴約了。

暮色漫過長安城時,長安街的花燈已次第亮起。琉璃盞、雲母屏、珊瑚串就着暮色洇開暖光,整條街恍若墜了漫天星子,連青石板都被映得流光溢彩。

先才還在爲赴約苦惱的沈霜寧此刻已經被眼前盛景勾去了心神,漸漸忘了沈修辭的存在,跟沈菱兩個人心無旁騖地逛起了燈會。

先是被賣糖畫的銅鍋香氣勾到西市口,又被五顏六色的花燈絆住腳,不知不覺間,竟已隨着如沸如潮的人流,捲入了街心最喧鬧處。

沈修辭對於這種熱鬧向來是敬而遠之的,若不是母上有令,他寧願在書房抱着詩經看,也不願來這裏人擠人。

人一多,他跟在後面便顯得有些喫力,不得不提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盯着她們,偏偏女子逛街最不知疲倦,像蝴蝶似的飛來飛去,毫無章法。

有好幾次,險些就跟丟了。

他真不明白,這有什麼好看的?

這時人羣莫名變得擁擠了許多,一個三大五粗的壯漢把他擠到了一邊,還惡人先告狀地說他是不是偷了東西。

沈修辭謙謙君子,何時被人這般羞辱過?

他與此人爭辯起來。

等反應過來時,才猛然發現把妹妹跟丟了!

“我不與你爭辯,你丟了多少,我補給你就是。”沈修辭急着去找人。

壯漢卻不肯輕易放過他,一擡手就揪起他的衣領,像小雞仔似的拎了起來,吼道:“還說不是你偷的,不是你,你爲何要還我錢?!”

沈修辭羞惱道:“我說了不是我!”

身側的小廝忙喊道:“我家公子是榮國公府的大少爺,豈會貪圖你那點碎銀?”

壯漢一聽,樂了:“張口就來,你說他是國公府的大公子就是啊?我纔不信呢!依我看,他這身衣裳都是偷來的!”

沈修辭怒道:“豈有此理!”

壯漢:“你待如何?!”

不少人圍過來指指點點,彷彿一堵牆般,就這樣將他和幾名小廝都困住了。

待他好不容易脫身時,已經完全失去了兩位妹妹的蹤跡,臉色十分難看。

而方纔那名鬧事的壯漢和圍觀羣衆早已悄無聲息的退出人潮,消失不見。

這邊,沈霜寧和沈菱停在一皮影戲前,看得入迷,兩個丫鬟分別站在身側,不讓男子靠得太近。

前面的人不知爲何起了齟齬,開始推搡起來。

人羣散開,連帶着她們也被推得踉蹌後退,一時場面變得混亂。

就在這時,沈霜寧後背撞到一個硬實的胸膛,那人擡手不輕不重地握住了她的肩。

她驚得正要轉身,腕間卻忽然落進片溫熱的掌心。覆着薄繭的指腹捻過她腕骨時,帶起串細碎的戰慄。

“跟我走。”

這聲線像浸了松煙墨的玉笛,沉沉地漫過耳畔。

沈霜寧指尖驟然蜷起,擡眼時,正對上謝臨微垂的睫毛。

他那麼專注地看着她。

他今日竟換了月白團花錦袍,俊朗至極。

見是他,沈霜寧不再掙扎,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腕。

明明周遭仍是推搡的人流,可跟着他錯步側身時,那些擦肩的繡鞋、晃眼的燈籠,竟都像被他袖底的風隔開了。

而他明明也穩穩地牽着她,卻還是不時地回頭看她一眼,那雙眼睛比花海還明亮。

長安街上,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沈霜寧望着少年棱角分明的側臉在燈火下明明滅滅,掌心相觸處的溫度正順着血脈往心口攀爬,周遭的喧囂聲浪似被隔開,她聽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幾乎忘了呼吸。

而謝臨亦是如此。

……

此地最高的雲霄樓,恰恰能俯瞰長安街,將底下的盛景盡收入眼。

蕭景淵負手立在雕花木欄旁,垂眸俯瞰長街上熙攘的燈影。

忽然,一抹瑩潤的白光自人潮中掠過——

女子鬢邊的玉蝴蝶髮飾正折射着琉璃燈的光,碎芒如流螢般濺在他玄色衣襬上。

“底下那好像是沈四姑娘。”一旁的蘇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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