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昭聽見寧美珍脫口而出的話,眉尾微微上挑,意味深長道:“我不在這裏,那應該在哪?”
看來女主是知道原主被送給了林家。
寧美珍臉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我只是有點驚訝。”
寧昭推開門,寧家整個家都沒有她之前保姆房的廁所大。
昏暗的環境充斥着絲絲冷意,一扇門、一堵牆隔成兩間房間。
小的那間是寧陽的房間,大的是寧家父母的房間跟客廳,平時喫飯也是在客廳,寧昭在寧家別說房間,連一張牀都沒有,一年四季都是打地鋪。
寧昭換上原主打過補丁的衣服,把秦大娘的衣服疊好放好。
寧美珍走了進來。
她想到前世,寧昭嫁給日後成爲臨州首富的李國良,雖然沒有自己的孩子,但繼子繼女有出息,對寧昭很孝順,寧昭出入都是坐小汽車,有司機接送,最主要的是李國良溫柔體貼。
而她卻嫁給一個普普通通的工人,二十八歲就沒了命。
這一世,當首富太太的人只能是她,寧美珍。
“寧昭,我的戶口星期五要轉回來,你的戶口就要遷走,爸媽給你介紹林強兵,他是採購科科長,多好,爸媽也是爲了你好。”寧美珍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一副爲寧昭好的模樣。
寧昭目光柔和地看向她,“你羨慕?那讓你爸媽送你去林家。”
寧美珍被噎了一下,擡頭望着寧昭白皙的臉就忍不住嫉妒。
如果不是寧昭霸佔了她的身份,她也不至於在鄉下待了十八年。
哪怕她天天在家裏待着,不用幹活,也沒有寧昭那麼白。
她一定要想辦法讓寧昭嫁給林科長,這樣寧昭就沒有辦法嫁給李國良!
門外忽然傳來一道由遠及近的呵斥聲:
“寧昭,你這個死丫頭,你給我滾出來。”
寧昭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怒氣衝衝的男人,叫了一聲:“爸。”
寧父怒吼道:“你別叫我爸,我沒你這樣的女兒,趕緊跟我去給林科長道歉,你一個鄉下人能嫁給林科長,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寧美珍也在一旁善解人意道:“是啊,昭昭,林科長多好的人。”
寧昭笑容未變,語調卻有些陰陽怪氣,“哦,是我叫錯了?忘了你的親生女兒是寧美珍,既然如此,你賣別人的女兒?你有病嗎?爲什麼要賣別人的女兒?”
她一腳踹倒放在一旁的桌子,拿起一旁的搪瓷缸就朝着寧父的方向砸去。
寧父愣了一下,忘記躲。
硬生生被砸到了額頭。
搪瓷缸“砰”地一下,掉在地上。
寧美珍被嚇了一跳。
寧父捂着額頭,聲音拔高,“寧昭,你反了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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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想到一向懦弱的女兒,如今竟敢朝他動手。
寧父揚着巴掌衝過去,就在離寧昭一步距離時,硬生生頓住。
“把剪刀放下來,你要幹什麼!!”
寧昭把剪刀抵在自己脖子上,側着臉,漆黑的眸子泛着笑,“打吧!我手一抖,往脖子一紮,到時候你說你沒殺人都沒人信呢。”
寧父猛然打了一個寒顫,看着眼前這一幕,覺得怪瘮人的。
寧昭該不會是被什麼東西上身了吧。
寧父憋着一肚子的火,揚起的巴掌,不甘心地放了下來,“寧昭,把剪刀放下來。”
寧昭覺得好笑,這個年代的人也真有意思,她剪刀抵着脖子走近寧父。
寧父不自然地後退一步。
寧昭便又往前走了一步,輕聲問:“爲什麼不回答我的問題?”
“你別衝動,爸沒想賣你。”
寧父緊張地嚥了咽口水,“爸是爲了你好,林科長家條件好,頓頓能喫肉,美珍過兩天戶口就要遷回來,你的戶口就得遷出去,你沒有戶口留在臨州那就是盲流,難道你想當鄉下人嗎?”
寧昭嘴角的弧度往上揚了揚,“這麼說,你是爲了我好?”
“當然,你雖然不是我跟你媽親生的,但我們也養了你十八年,我們不會害你的。”寧父眼神閃爍不定。
寧昭聽着寧父的話,只覺得諷刺。
記憶中原主好不容易找到機會跑回家,寧家二話不說把人送回林家,原主的悲劇跟寧家的任何一個人都脫不了干係。
寧昭輕呵一聲,“林科長給了你什麼好處?寧陽能進紡織廠?”
寧父躲避開跟寧昭的眼神對視,“你就是想多了。”
“原來是我想多了。”
“是的,爸媽都是爲了你好。”
寧昭垂眸,眸光微閃,低低笑了起來,抵在脖子上的剪刀有意挪開。
寧美珍在一旁看着,愣是一句話都不敢說。
寧昭跟瘋了一樣,這樣的瘋婆子怎麼能夠當首富太太呢。
寧父見寧昭脖子上的剪刀移開,連忙伸手要去把剪刀搶過來。
他當了這麼多年的一家之主,怎麼可能會被一個小丫頭嚇到。
沒有剪刀,他倒要看看這個小丫頭拿什麼來威脅他。
寧昭眼神忽暗,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
寧父心頭猛地一跳,但他的手已經拿到剪刀了,倒也不怕這個邪門的丫頭了。
然而,意外發生就在一剎那間。
他驚恐地看着寧昭的手硬生生拽着他握着剪刀的手,刺向了寧昭自己。
鮮豔的紅色把他驚在了原地。
剪刀拔出,鮮血順着剪刀滴在了地上。
原主的處境可以說是非常糟糕,孤立無援,如果鄉下那戶人家是好人家,她還可以回到鄉下從長計議,可惜那戶人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她剛剛接手原主的身體,用中規中矩的辦法顯然是死路一條,既然如此,不如給自己爭取主動權,反正她熟知人體構造,捅這一下看着嚇人罷了。
寧昭朝着屋外跑去,這個時候正是工人下早班,巷子裏最熱鬧的時候。
“寧衛東殺人了!”
“我爸殺人了!”
“救命啊!”
“……”
寧昭低垂眼眸,厭惡地看了一眼染上血跡的手,放開了嗓子喊。
沒喊兩聲,寧昭身邊就圍滿了人。
“小昭,你這是怎麼了?”
“天啊,快叫保衛科,出事了。”
“都是血,造孽啊,有話就不能好好說嘛,怎麼就要動刀子。”
……
寧昭怯生生地靠在牆上,手捂着傷口,眼淚無聲地流着。
看得圍觀的衆人,揪心的疼。
寧衛東忽然意識到出事了,趕忙追了出來。
這死丫頭。
寧衛東見街坊鄰里圍住了寧昭關心,趕緊解釋道:“不關我的事,這個死丫頭自己捅的自己。”
衆人一回頭,看到拿着剪刀的寧衛東,剪刀上還帶着血,臉色大變。
離得近的幾人直接把寧衛東摁到了牆上。
“老寧,你糊塗啊,怎麼能幹這種事情呢。”
寧父黑着臉辯解:“不是我捅的。”
他轉頭髮覺自己還握着剪刀,就像是看到了燙手山芋一樣,趕緊鬆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