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邦澤擡手便去摸裴瑾軒的額頭,“阿軒,你沒發燒吧?她都要嫁人了,嫁的那可是沈昱珩啊。”
裴瑾軒冷笑:“沈昱珩又如何?他日若改朝換代了,他是不是丞相還未可知呢。”
“況且,陸喬瀟說嫁人,那可不敢信。”
“之前的五六年,她都吵吵嚷嚷要嫁給我,現在,不還是食言了麼?”
![]() |
![]() |
![]() |
“可見,這是個狡猾且謊話連篇的女人。”
趙邦澤覺得此人無可救藥,但瞥見那雙近乎癡魔的眼時,還是幽幽嘆了口氣:
“也罷,我會為你張羅的,明日等沈相提了親,可就徹底來不及了,不若就今晚?”
裴瑾軒眼睛一亮:“甚好。”
——
永安候府:
送走了沈昱珩,陸喬瀟甚至有些恍然,恍然自己是不是在夢裏。
沈昱珩明日就會要上門來定他與她的親事了麼?
上一世,她與他甚至沒有什麼交集,幾次見面的緣分,沈昱珩都能待她姐弟二人如此厚道。
也是,是自己前世識人不清,是自己蠢得可以。
這一世的一切,都要發生變化了麼?
陸喬瀟手指微微收攏,卻見白芷小跑着進來,臉上洋溢着喜色。
“小姐,趙家小姐在外頭等着您呢?”
“趙良姝?”陸喬瀟抿了抿脣,這是吏部侍郎家的女兒,從前與她要好。
但要說很好,她經歷過上一世,也沒覺得有那麼好。
在自己身陷囹圄,於裴家大院裏鬱鬱寡歡時,趙良姝為了討好林妙芙,選擇對自己的苦痛視而不見。
事後雖派下人送來了寥寥幾句言語關切,客氣得淡薄。
這事,的確讓她心寒。
畢竟曾經趙良姝與她同遊街上,遇到匪徒時,她陸喬瀟永遠是把朋友護在身後的。
這一世,身負保護身邊之人的重擔,面對要害她、要傷她所愛之人,她絕不會再心慈手軟。
只是,那趙良姝是吏部侍郎的女兒,她也不好無緣無故直接打發了。
不如便去瞧瞧,她究竟想幹什麼?
陸喬瀟隱隱記得,趙良姝的哥哥趙邦澤,一向與裴瑾軒關係很好。
他們幫着平陽王暗裏做了不少髒事。
她半月前還接到了墨雨青山錢莊掌櫃傳來的信,說是裴家從莊子裏取了萬兩雪花銀去。
是為了彌補賑災銀不夠的虧空,掩聖上耳目罷了。
等到了前堂,趙良姝熱絡地來拉陸喬瀟的手時,陸喬瀟沒有拒絕。
只是趁她不注意時,悄悄把手收了回來。
“喬瀟,知道你最愛吃蓮香樓了,今晚咱們去聚聚?”
“我都聽說了,你和沈丞相好事將近,這樣大的事,我竟然是從旁人那聽來的,你我姐妹,怎還瞞起我來了?”趙良姝笑得甜美,卻帶了少許的責備語氣。
她面上笑着,心中卻有幾分不快。
陸喬瀟一向是個大大咧咧的性格,如今倒也做起了個悶葫蘆。
原來同她出街,陸喬瀟也從來都是捧着她,以她為先的——
現在,怎還和她生疏起來了?
陸喬瀟望了一眼趙良姝拉着她的那只小手,眼底藏鋒,不顯山露水地疏遠:“這事有點突然,我也有些蒙。”
趙良姝只覺得她是不想過多解釋背後的事,撇了撇嘴,道:“那行啊,今天我們去蓮香樓聚一聚,不見不散?”
陸喬瀟想了想,點頭答應。
沒準日後還可能要從趙良姝這裏套消息,趙良姝的爹是吏部侍郎,掌管用人大權。
此刻得罪,並非明智之舉。
等趙良姝心滿意足地離開了,陸喬瀟忽然想到:人家請自己去吃飯,若不帶點什麼禮物送去,倒讓人落口舌失了禮數。
她前世便是吃了許多這樣的虧,現在長記性了。
於是她又特意繞去寶香樓挑了支成色極好的簪子。
現在她手頭的零花錢寬裕了,三個姐妹中,她總算像是有嫡女的待遇了。
而且,沈昱珩將聘禮送上門時,便是她陸喬瀟要親自押着陸庸去做田契鋪子交割之時。
縱使陸庸再不捨得,但他更不捨得這個前途無量的丞相女婿。
所以只得割肉交接。
——
夜裏蓮香樓生意火爆,以趙家的本事,臨時訂房,卻還是弄到了一間上上廂房包間。
陸喬瀟帶着精緻的檀木盒子從人羣中穿過,卻也沒注意到角落裏貓着的熟人。
阿遙眼睜睜看着陸姑娘擡着下巴鑽入了人羣,他心思一動:公子讓他來預定蓮香樓的糕點,是為了成親用。
畢竟想要在蓮香樓大批量訂購糕點,至少也需要提前一個多月的時間。
不過公子連聘禮都還沒送去,就開始預定成親用的糕點了。
這合理麼???
阿遙到櫃檯終於排上了號交定金,他立刻吩咐隨行的小廝回去稟報公子:就說,在蓮香樓碰見陸姑娘了。
陸喬瀟繞了好幾道,終於找到了趙良姝定下的“良緣”包間,她推開門而入,便見着了一張她此生不想再見到的臉。
裴瑾軒比之前看着要憔悴了些,但今日卻能看出來,是用心打扮過的。
穿得不是他自己喜歡的緋色衣袍,而是青綠色。
她上輩子曾誇過,說以夫君清絕容貌,青綠色更能彰顯兒郎意氣。
這晦氣東西怎會在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