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寶初強壓下內心那股不安,不敢往下想。
在沒有親眼看到之前,什麼事都不能往下想,越想越有可能。
老鄉帶着兩方人馬,調頭往林子的某個方向而去。
沒走一會兒,腳下明顯被人踩踏過的痕跡,讓扶貧小隊衆人暗叫不好!
他們循着這條被新踩出來的路,往前狂奔,最後在一個高坡上停下。
因爲坡下,是一地血跡,還有一堆白骨。
“嘔——”
扶貧小隊有人被嚇吐了。
“這、這裏好幾十年沒人來過了,怎麼會有血……”那獵戶跌坐在地上,嚇得臉色慘白。
他也是小時候跟他爹來林子裏打獵,誤闖此地,然後被這堆白骨嚇得十餘年沒有再來了。
藏着白骨的茅屋已經在風吹日曬中垮掉,森森白骨露出來,比十年前還要駭人。
但最讓人感到害怕的,還是那一地的新鮮血跡。
這裏從無人來,怎麼會有血跡?
林寶初看到眼前這一幕,不知爲何,心裏竟莫名覺得輕鬆。
還好,周舵不在這裏。
只是那一地的血跡……
“相公,可看出什麼了?”
沈戟到了之後,就率先走到坡下察看。
柳承文等人也下去了,不過他們是去翻白骨的。
“人是被擡過來又擡走的。”沈戟得出結論,他指着地上的血跡,“這裏血跡集中,而坡間卻無血跡,說明不是受傷流血的人自己走過來的。”
“被擡過來,又擡回去,他們爲什麼要這麼做?”
衆人想不通。
“不知道。”沈戟也釐不清,“我們循着這條新踩的路再去找找吧。”
沈戟帶着林寶初和扶貧小隊離開,柳承文等人還在那堆白骨中翻找着什麼。
夜幕降臨。
沈戟一行人把林子轉了兩圈,都沒有找到周舵的影子。
“周舵一定到過這個地方,不管他是自己闖入的這裏,還是被人擡到這裏,他一定都來過!”
強烈的第六感告訴林寶初,周舵一定在這片林子裏出現過。
她欲繼續找,可天色暗了,再找下去大家都會有危險。
沈戟強行帶她離開,一行人踏着月色,精疲力盡地往城裏的方向回去。
回去的路上,他們還碰到幾個回村的人。
只是天太黑了,扶貧小隊沒認出他們是哪個村的。
“大家辛苦了一天,都早點回去休息吧……”
沈戟和扶貧小隊還沒散開,沈箏就從衙門裏跑出來,哭得抽抽搭搭,一句話都說不完整說:“周舵、找、找到了。”
“找到了?!”
衆人圍上來,“真的!他在哪兒?!”
“在、在醫館……”
–
醫館。
謝談竹和許良弼在合力救治周舵,時間已經過去兩個時辰,內間仍無任何消息。
扶貧小隊守在門外,白日的過度疲勞讓他們支撐不住。
走廊上隨處可見蹲着、躺着,席地而坐的人。
大家都知道他們這麼守着也沒用,但就是誰都不想走,想要第一時間得知周舵是死是活。
根據沈箏的描述,周舵是剛剛入夜那會兒,突然出現在縣衙門口的。
當時的他被裝在一個布袋子裏,血染透布袋。
打開一看,縣衙裏三個女孩被當場嚇到尖叫,跌坐在地上抱成一團。
幸好當時謝談竹已經回到縣衙,他能鎮得住,不然若是僅憑三個女孩子,不一定能扛得住。
謝談竹將布袋子撕開,被五花大綁,渾身是血、筋斷骨折的周舵就靜靜地躺在地上。
那會兒的周舵失血過多,就只剩一口氣了。
要不是謝談竹一粒家傳救命丹喂下去,周舵必死無疑。
氣兒是暫時吊住了,可渾身上下的傷……
衆人不敢想象周舵到底經歷了什麼,也不敢想象豐耕縣還有如此之惡人,竟把周舵的手腳筋都挑斷了!
林寶初剛剛悶聲離開,去藥房臺前借了一沓紙、一臺硯,還有幾支筆回來。
沈箏見狀,問她:“嫂嫂,你拿紙筆做什麼?”
林寶初把筆墨放在醫館走廊的長凳上,盤腿坐在地上,冷聲說:“全城懸賞通緝,尋找線索,我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她向來展現在豐耕縣百姓面前的形象就是好說話,但兔子還有被逼急的時候呢。
傷害她可以,就是不能傷害她身邊的人!
周舵這次就算能醒來,也將終身是個廢人。
這口氣,她嚥下了,她就不叫林寶初!
沈箏聽到這話,睏倦一掃而空,跑去坐在林寶初身邊,和她一起寫。
不僅是她,扶貧小隊全都精神了,紛紛加入,一字排開。
以長凳爲桌,以地爲椅。
林寶初說一句,他們就跟着寫一句。
“通緝、懸賞。”
“各位百姓,近日我縣發生多起縱火、綁架、傷人等惡性案件,其手段之殘忍,影響之惡劣。”
“縣衙高額懸賞,尋求六月廿四縱火案、七月初二綁架傷人案目擊者與線索,提供有效線索者,賞銀一百兩。”
“另,豐耕縣近日有一團夥在試圖擾亂我縣治安,如發現身邊有造謠、煽動、顛覆縣衙公務者,歡迎舉報,賞銀五十兩。”
“歡迎各位百姓積極舉報,舉報人信息縣衙保證不公開。”
扶貧小隊默默動筆,不說話。
![]() |
![]() |
對於林寶初提出的一百兩高價,他們也沒有說一個字。
大夥坐在一起,就着昏暗的油燈,抄錄了上千份。
其間周益還回了一趟自己的鋪子,把鋪子裏的文房四寶都拿來,讓大家可以一起加入抄寫。
沈戟也回了縣衙,在抽屜裏翻找出蒙塵了的縣衙印章,認認真真的在每一份懸賞通告上蓋上縣衙大印。
此次的事情,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嚴重認真。
懸賞通緝連夜貼了出去,覆蓋豐耕縣的每一條街道、每一個巷子口。
醫館、書館、縣衙、入城口,還有扶貧小隊各個掌櫃的鋪子門上,都貼了懸賞通告。
清晨百姓們起牀,看到這滿大街、密密麻麻的懸賞通告,城內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他們是好日子過得習慣了,對縣衙的印象也是爲百姓服務。
都快忘了,縣衙還有懲治罪犯的職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