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颯突然想到什麼,跳起來喊道:“尼可你回去,換了能源棒,還從時空裂縫回來……”
一道亮光閃耀,周颯閉了閉眼,再睜開,眼前是空蕩蕩的山洞。
就像來時一般,尼可消失,不過一瞬間。
周颯臉色蒼白,也不知道尼可究竟是徹底休眠了,還是聽到了自己最後的指令,從時空裂縫回去末世,更換能源棒。
……她怎麼早沒想起來呢?唉,只顧着掩藏蹤跡,怕被基地發現這個時空的存在。
周颯覺得很對不起尼可,也很不適應沒有它陪伴的日子,心裏空落落的。
……也不知道尼可還能不能回來。
林霄雲醒來時,已是十餘日之後。
他花了很長時間,才慢慢接受自己的魂魄,落在了另一具身體裏,也接受了新的身份。
趙北辰,山中獵戶,無父無母,無親無故。
原主記憶裏,似乎是有什麼世仇,父親帶着他和母親避世到這深山做獵戶。
大概怕兒子長大後去復仇,父母一直瞞着。
無論怎麼問,都不肯與他說,自家究竟來自哪裏,有何仇怨。
只讓他好好學本事,逼着他練就一身武功。
直到去年趙母病重去世,趙北辰對自己的身世也一無所知。
母親死後,他茫然四顧,無處可依。
本打算獵一頭黑熊,換些盤纏,下山北上去尋親,投軍。
沒想到深山裏遇見個小娘子,爲了救她,被黑熊大掌拍得魂飛魄散。
換他林霄雲的魂魄,重生歸來。
周颯把獵戶安頓在山洞外側的一處洞穴裏養傷。
每日讓南瓜給他送飯食來,雞湯魚鮮。
全是周颯給自己準備的營養餐。
吃了十幾只野雞,幾十條魚,獵戶終於能從牀榻上爬下來了。
“這是哪裏?你們是誰?爲何住在這懸崖之上?”
他沙啞着聲音,問南瓜。
南瓜把他當作孃親的救命恩人,便什麼都不作隱瞞,問什麼答什麼。
雲州府,雲縣,綠水鎮,羅家村。
大裕山裏,懸崖之上。
“孃親帶我們進山獵黑熊,大叔你爲了救我娘,被黑熊拍下了山崖。娘費了好大力氣,才把你帶回來。”
南瓜對眼前這位滿臉鬍鬚的大叔又感激,又好奇,又敬佩。
那日明明看着快斷氣了,第二日竟活了過來!這究竟是哪裏來的神仙!
“我能見見你娘嗎?”
趙北辰喝完了雞湯,把碗放下,小心翼翼地問道。
他記得夢裏那個娘子的聲音,溫柔又穩定可靠,他急着想要驗證,眼前這小娃說的孃親,是否就是夢裏人。
更想知道,外面世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前世天下大亂,林霄雲領着五千將士,守衛雲州城,卻被那蔣知府裏通外合,賣給了叛軍。
叛軍首領李蠻子,是個野人,行軍打仗,不備軍糧,以俘虜爲糧,以人肉爲食。
林霄雲治軍嚴格,名震西南,幾路叛軍都攻不下雲州城。
李蠻子捉了蔣知府在京城的老父老母和兄弟姐妹,逼着他投了叛軍,夜半時分,偷偷打開城門,迎接叛軍入城。
李蠻子不費一兵一卒,佔了雲州城,拿下林霄雲後,將他活活煮成了肉糜。
趙北辰還記得李蠻子一臉獰笑,張牙舞爪地在他跟前叫囂:
“你不是愛民如子,不動老百姓一草一木,收買人心麼?如今天下大亂趕上饑荒,把你煮了,賞給老百姓喝,一人一碗,也能救活不少人呢!”
一邊說,一邊得意地揉着肚子大笑。
林霄雲被五花大綁,泡在銅鼎裏,底下是成堆的柴火,澆了桐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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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把扔上來,大火竄得沖天高,瞬間把頭髮給燎着了,他本能反應,鑽到水底。
頭髮上的火苗是滅了,可水溫越來越熱,只能又拼了命地往外竄。
可怎麼也竄不出那銅鼎。
意識迷糊間,林霄雲看見家人跪在下面,哭嚎不已。
母親,女兒,弟弟妹妹,還有家裏幾十名奴僕。
那蔣知府哭着磕頭,大聲哀嚎說:
“林都督,某有罪啊,某也不願叛國啊!可是李將軍他綁了我老母親,髮妻和幼子幼女。若不聽他的,就要將她們扔進銅鼎煮成肉糜……我沒辦法啊,都督大人……”
他一直哭嚎着,求林霄雲去了黃泉路,不要記恨他。
林霄雲油煎火熬,意識渙散之際,也知道,蔣老賊演這一出,是給林家軍衆將士還有老百姓看的。
他還想活,還想繼續爲官做宰,享榮華富貴呢。
其實最痛苦的不是被活活煮熟,而是心中對家人的憂慮與愧疚。
一想到五歲的女兒,在他死後不知經歷會怎樣的慘痛折磨,林霄雲便心疼如刀割。
閻王爺說他怨氣太盛,閻羅殿不敢收,一揮手,讓他重回人間改命。
醒來,便成了這獵戶趙北辰。
林霄雲急着見那娘子,想問問今夕何夕?
雲州城落入那李蠻子之手,是否大開殺戒?
是不是山下沒了活路,這娘子才帶着娃上了這懸崖避禍……
還有是不是娘子給這趙北辰療傷,接續筋脈骨骼?
獵戶大叔想見娘……南瓜猶豫了一會兒。
孃親似乎不怎麼待見這位大叔,都十幾天了,也沒來看過他一次。
“我去問問,娘這些時日不太願意出來,一直在溫泉那邊兒待着呢,她要不樂意,大叔你別失望哈。”
趙北辰點頭,這小男娃,還真善解人意。
聽南瓜說,那獵戶下牀了,想見她,周颯煩躁地揮手,不見。
讓他冒冒失失的,逞英雄。
要不是爲了救他一命,尼可何至於這麼快就消失。
哼!
想了想,周颯又扶着腰站起身來,去見見吧,好歹他身上還有尼可的痕跡。
趙北辰見山洞裏慢慢走出來一個女子,面容嬌美,身姿綽約,嚇了一跳。
他越發搞不懂狀況了,這深山老林裏,怎會有這樣一個貌美女子?
花妖,還是樹精?
“娘子,趙某多謝救命之恩,無以爲報,敢問娘子何方人士?將來若有所差遣,趙某定當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他掙扎着起身,拱手行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