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想起凌文湛之前沒死、一直在莊園的事兒她根本不知道,他現在暴斃也不是以本尊的身份,而且嚴格說起來,現在也已過了三年的孝期,這麼快穿紅雖不妥卻也無可指摘。
沒想到她打扮起來竟如此驚豔。
以前,她一直覺得她也就那樣……
視線不自覺地來回在她身上逡巡着,花碩蕾是既震驚又懊悔。
此時,半以帕捂脣,慕連枝還一副受到驚嚇、委屈、錯愕、不解又傷心模樣:
“表妹,我是聽聞你來了才匆匆趕過來的,原來你不喜見到我啊。”
也不等花碩蕾迴應,蹲身,她已經轉向了老太太:
“給母親請安,是兒媳一時冒失、失禮了,母親莫怪。”
老太太擡手一個示意,慕連枝又蹲了蹲身,隨後便在一側臨近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這時,花碩蕾也算是徹底回過味來了,轉身又給她賠禮:
“表嫂莫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
“剛剛我正跟表姑母說話,突聞家裏剛意外走了一個掌事,就想起了表哥,難免就有些感傷!你是個寡婦,我平時又見慣了你素淨的模樣一時不適應才反應有點過度了。”
“表嫂不會真生我氣吧?”
討好地往她身前湊了湊,花碩蕾一副歉意的模樣,還不停地給她使眼色,彷彿在說“我剛剛不是故意的,是人前做樣子的”。
以前兩人交好,也是私下勝過表面,這樣的情形也沒少發生。
換做原主,肯定又以為她這樣為之是有苦衷、止不定還是為她着想,原主真地就是那種給她一點陽光她就恨不得涌泉相報的人。
可惜,善良沒給她換來善果。
一看女人那跟了得了輕微多動症一般晃悠的身軀,慕連枝就知道她的言行舉止有多假多虛僞,身體語言是不會騙人的。
搖了搖頭,慕連枝淺淺一笑:
“怎麼會呢?表妹可真是善良,對個下人都如此上心!”
“只是,你表哥雖走了三年了,好歹也曾風光霽月一場、還是進士出身,他那麼優秀又高傲的一個人,要是知道你把他跟個給他提鞋都不配的下人相提並論肯定會不高興的。”
“以後你還是別說這樣的話了。”
“我雖是寡婦,那也只替我家夫君守喪忌紅,三年喪期都已過,一個外人死活、還是個下人也要影響我侯府的衣食住行嗎?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要真這樣的話,每天都有白事,以後誰家都不用嫁娶了。”
“我們侯府剛剛居喪滿三年,難道還要為個下人再繼續丁憂下去?”
“大爺好歹還是武將出身影響甚微,我們小少爺可是新科文進士,可經不起這當頭一棒。”
“就是為了討個好彩頭,侯府現在也該多穿紅。”
說完,她還故意又看向了老太太:
“母親,兒媳這樣說不算錯吧?”
心裏憋屈又難受,偏偏又不能挑明,瞬間也又醍醐灌頂,老太太只能忍痛點了下頭:
“沒、沒錯。死者已矣,還得為生者考慮才是。”
雖說小兒子的死並不至於完全影響大孫子的仕途,但家裏有喪對文官影響最大,仕途安排上的確會被放到最後,甚至於若不是急需的空缺,他可能被放到無限等待的隊列上也說不定,等個三年兩載都太正常。
沒有人會喜歡跟帶喪的人共事,尤其還是這種不是壽終正寢“喜喪”的。
是人多忌諱。
越想老太太心裏越難過,最愛的兒子死於非命就算了、喪事不能辦還要被最親的人嫌惡甚至詛咒?他在九泉之下怎能安寧?這又上哪兒說理去?
她怎麼就這般命苦~
三年前送走老頭子,三年後又白髮人送黑髮人……
“咳咳~”
一個控制不住,老太太猛咳了起來,也看出了點什麼,回身,花碩蕾就去幫老太太順氣了:
“表姑母,是蕾兒失言,您別激動,消消氣,身體要緊。”
安撫好老太太,又遞上一杯茶,花碩蕾才又坐回了原位。
這時,正好姜氏也匆匆聞訊而來,幾人寒暄了下,氣氛也緩和了,不用慕連枝開口,姜氏先把話引到了正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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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聽說宮裏有人上門、不知所謂何事?”
“你不說我差點忘了……”
老夫人一個示意,一邊的李嬤嬤也回身拿了一張紅函遞了過去。
“說是宮裏七夕有活動,要百官攜眷參加,是禮部派人來送的帖子,還特意叮囑讓我們務必參加。”
“菲兒也要去?”
翻看着名帖,姜氏有些驚愕:
什麼意思?這怎麼還特意點出了適齡未婚小姐?
“七夕,這可是一年一度結緣的最好日子,此次竟然在皇宮外院大肆慶祝,還點明瞭五品以上的家眷,可能想為哪個王公貴族選親也說不定,總之,也是個機會,可惜——”
可惜侯府勢單力薄、老大深陷牢獄之災,老二現在又沒了,侯府主脈本就人丁單薄還就這麼一個孫女,說起來,現在其實並不是最好的時機。
凌菲兒姿容是沒得挑,馬上也及笄了,能讓皇宮給締造機會的,身份地位可見一斑,可但凡門第高點的,怎麼會選一個只有空名的侯府?
跟他們平級的多數又還沒侯府有錢,前途那就是個未知數,他們怎麼願意?
真是時不我與。
庶出倒是子孫繁多,地方混地風生水起拿錢也行,真要到了京城還是數不上,拿捏不準侯府怎敢輕易冒險變動?
思忖着,老夫人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次就當湊個熱鬧吧,若是菩薩保佑真能結個善緣那就更好了。”
捻着佛珠,老夫人還雙眸輕闔、做了個祈福的動作,而後想起什麼地又看向了慕連枝:
“你也久未出門了,好好準備準備,到時候我跟你大嫂應付不迭的時候,你也能照應下菲兒,別出什麼差池才好。”
“這兒?”
故作驚詫又為難地頓了頓,慕連枝才繼續回道:
“是,兒媳知道了。”
“表姑母,能帶蕾兒也去開開眼界嗎?蕾兒還沒見過皇宮,要是不方便的話,讓蕾兒做您一天丫鬟也行,表姑母?”
花碩蕾羨慕渴求的眸子都在放光,老太太的視線卻遊移地頓在了下手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