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一臉着急與無奈，也跟着壓低了聲音說道：“夫人，不是我們不聽夫人的吩咐，是九小姐從昨日一早就哭鬧不止，哭着鬧着要找夫人，昨晚一夜哭了大半夜，後來哭累了纔好不容易睡過去，今日一早，連早飯都不肯吃了，老夫人怕這麼下去，傷了九小姐的身子，就說……”
婆子說着，防備地看一眼虞啾啾，見她似乎沒有聽到自己這邊跟楊氏的竊竊私語，便接着道，“就說，這凌芙公主也不是什麼怪物，難道還能吃了九小姐不成？就讓奴婢們，把九小姐給送了回來。”
楊氏一聽，臉上神情不見好看。
她搖了搖頭，沒再說什麼，然而心裏卻想着，這凌芙公主自然不是什麼怪物，不會喫人，可也是一個不好相與的！
偏偏她的這個小女兒，也是個家裏橫貫了的，要是萬一得罪了凌芙公主，那往後這段時間，還怎麼消停下去？
雖然楊氏和這婆子的一番交談，都刻意壓低了聲音，但虞啾啾還是聽出來了。
她早就聽虞越說過，楊氏跟沈清嶸還有個小女兒，今年雖然才七歲，但是整個國公府裏最跋扈的一個，以前最喜歡欺負沈櫺，卻一直沒見着。
原來，是楊氏怕她堂堂公主，欺負她這個小女兒，所以早早地送出去了？
老夫人……
約摸着，是送到了楊氏的孃家。
楊氏這麼防患於未然，可以看得出來，她有多寵愛這個小女兒。
此時，虞啾啾瞥一眼那個小姑娘，見她緊緊摟着楊氏，一雙眼睛充滿了敵意地望着自己。
這小姑娘維護自己的孃親，她倒不覺得做錯了什麼。
但楊氏這種事先臆想她是惡人，會欺負自己女兒的做法，讓她很不高興。
更何況，這個小姑娘還是個喜歡欺負沈櫺的小魔頭。
“這就是你和沈大人的那個小女兒？”虞啾啾在一旁坐下，看着那小姑娘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什麼，你管得着嗎？”小姑娘還滿腦子都是虞啾啾竟敢讓她的孃親下跪，當即嗆聲道。
“嬌兒！”楊氏一聽她還敢跟虞啾啾對嗆，嚇得趕緊扯了她一下，並臉上陪着笑答道，“公主，這是臣婦的小女兒，她叫沈溪嬌……”
“洗腳？”虞啾啾眉頭一皺，卻是故意這麼說道。
“你才叫洗腳呢！你全家都叫洗腳！”沈溪嬌一聽虞啾啾這麼念她的名字，氣得小臉瞬間漲紅，對着虞啾啾破口大罵。
“嬌兒！住口！不得對公主無禮！”楊氏一聽她這句話，嚇得魂兒都差點飛出來，怒斥了沈溪嬌一聲，見她老實低下頭去，又趕緊對虞啾啾賠罪道，“公主，臣婦這個女兒被臣婦和夫君寵壞了，她年紀小，不懂事，若是衝撞了公主，絕不是有意的，還望公主贖罪啊！”
“哼，都七歲了，比本公主大了那麼多，還年紀小呢？”虞啾啾冷冷說了一句，“刷”地起身，朝外面走去，“念在她是爲了維護你的份上，有一份孝心，今日本公主可以不跟她計較，不過下一次，她若還敢對本公主的家人出言不遜，本公主可不會在坐視不理！”
她說完這些，就氣勢洶洶地離開了。
後頭，楊氏拉着沈溪嬌起來，對着她一通教訓，告訴她這是公主，公主的家人是皇上之類的話。
只可惜沈溪嬌平日裏惹事闖禍多了，時常被罵，早就修煉出了一身糊弄人的本領。
此時，她也根本未曾將楊氏的話放在心裏，應付了幾句，就撒嬌地抱着楊氏喊孃親，把楊氏的心直接給喊軟了，不忍再罵她，只交代在沈溪嬌身邊伺候的幾個丫鬟婆子，要她們平時注意些，千萬不要讓沈溪嬌和虞啾啾撞上了。
當然，楊氏也不忘虞啾啾這次來的正事。
她對身邊的管事婆子說道：“吩咐下去，以後皇上住的院子那邊，加派幾個人手在路上盯着，若是沈書萱再去，把她給攔下！不准她再接近皇上！”
管事婆子立即稱是，下去辦正事了。
另一邊。
虞啾啾從楊氏這裏離開之後，就去找了虞瑾他們。
這個時候，虞瑾正在看書。
虞越站在窗前，擺弄他新做的彈弓。
沈櫺則在自己的院子裏，擺弄一些花花草草。
“這些花倒是挺漂亮。”虞啾啾來了以後，便徑直走到她身旁說道。
“都是二舅母昨日剛派人送過來的。”沈櫺看她一眼，說起這個，脣角帶着一絲譏誚。
顯然這樣好的花草，以前是不會往她這院子裏送的。
如今不過是爲了做面子。
“我剛剛從你這個二舅母那裏回來，她爲了保護她那個小女兒，居然提前把人送走了，那個叫沈溪嬌的，似乎是在楊氏的孃家，一直哭鬧，楊氏的母親就做主把她給送回來了。”虞啾啾簡單地把剛剛和沈溪嬌碰上以後的衝突，跟沈櫺說了一遍。
沈櫺毫不意外。
“沈溪嬌是這國公府的小霸王，什麼皇子，什麼公主，她纔不會放在眼裏，畢竟在她看來，所謂的皇子公主，也就是我和哥哥這樣的，根本不足爲懼，所以她纔敢這麼對你。”沈櫺說道。
“怪不得。”虞啾啾瞭然地點了點頭。
“不過，你居然就這麼放過她了？”沈櫺對這個，倒是有點意外。
“嗯，如今還要藉着二房的手，去收拾大房的人，不好立即就跟楊氏鬧得太僵，她不是寵愛沈溪嬌嗎？那我就讓着些，這樣以後沈溪嬌不知分寸，惹出更大的禍事來，我纔好名正言順理直氣壯地回敬。”虞啾啾對此很有成算。
沈櫺聽了，覺得是這個道理，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她轉身，帶着虞啾啾進了屋子。
虞啾啾剛坐下，沈櫺身邊伺候的小宮女月梧已經拎着茶壺，給她倒了杯香茶。
虞啾啾沒顧上喝茶，小手撐着下巴，一雙靈動的大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珠轉動着，一看就是又在想着什麼事情。
“怎麼了？”沈櫺端起茶杯淺淺地喝了一口，見她這樣，問道。
 |
 |
“我是在想，櫺兒姐姐，這偌大的沈國公府，難道就沒有一兩個正常人嗎？”虞啾啾捧着小臉，好奇地看着她問道。
“嗯……還是有的。”沈櫺思索了一下，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