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說得那麼好聽，說什麼要給他養老，還在妻子墳前發誓，最後卻犯了和他一樣的錯，生生把自己的女兒弄丟了。
害得女兒半刻也不想在京都城待，害得他都沒機會見女兒一面。
現在他的沒有半點職權，連護送親隊伍的機會都沒有，因爲犯了錯聖上還下旨，禁止他隨意出京都城，想見女兒一面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
他只好藉着要回安南的依恩給女兒捎去一封信。
看到穆元湛那個不爭氣的東西，氣得提高聲音，老神在在向依恩道：“依恩世子，我的女兒雲歌現在雖然是蒲麗國公主，但是她若是到了那裏定是人生地不熟生活起來不習慣。”
“老秦現在又當了王，有太多的事需要他處理，也不像先前那樣能時刻關注雲歌的心事。秦川就更別提了，現在也是蒲麗國太子，本就事忙，再加上娶了親，有點時間想必是都給了新婚妻子，更顧及不到雲歌。”
“這麼說來，我看也就是你能幫我照料她一二了。我女兒性子清冷一些，很難遇到一個能說上幾句真心話的好友，我知道你們二人很是相處得來，有你陪她說說話我倒是很寬心。”
依恩宛如清風，彬彬有禮頷首：“定安侯請放心，我與雲歌很是投緣，我會照顧她的。”
他不知道沈雲歌和穆元湛到底出了什麼事，但她這個時候突然離開京都，又看着穆元湛那與平常迥然不同的頹唐模樣便知，二人定是發生了不好的事。
他也不亂打聽，只應和着沈伯庸，讓他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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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穆元湛聽着二人的對話眉心若有似無一跳，胸口忽地好似悶了什麼厚重的東西一樣呼吸困難。
只見沈伯庸似乎是又心生一念，眼珠子往兄妹二人的方向斜了一斜又道：“依恩世子，我聽說你如今也沒有成親？”
“……”依恩顯然是沒想到對方會問這麼直接的問題，默了默微笑頷首：“是。”
沈伯庸“嘖”地咂嘴，濃眉一皺，很是適意：“甚好！我女兒雲歌也是沒有成親，正是碧玉年華！”
“……”依恩微笑的臉驀然一僵。
沈伯庸不等對方說什麼，又獨自發表自己的想法，道：“這人啊，父母親友再好，都比不上一個心意相投的枕邊人。你與雲歌合得來，我看你這孩子也甚好，靠得住，不若你趁着她去蒲麗王都時與我家雲歌好好相處，你們倆若是有情，我先向你交個底，我絕對支持！”
“……”依恩聽着這句話直接驚愕在當地，他那清明又和煦的眼睛很快地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穆元湛。
他是很欣賞沈姑娘，可知道她與對方的關係，沈伯庸當着他的面說這樣的話，讓他很是尷尬。
但尷尬之餘又有些暗生歡喜。
他又恭敬有禮道：“沈姑娘很好，誰能與她結伴餘生是他的福氣，若是她有心於晚輩，那晚輩定是會抓住機會的。”
“對，有眼光！”沈伯庸一下底氣和自豪感衝到腦門，胸脯子都挺高了，眼珠子得意地瞟了一眼不遠處那遭瘟一樣的男人。
穆元湛早看出了依恩對沈雲歌的覬覦之意，如今他怎麼會輕易放過這樣的機會。
可是，與他又有什麼關係呢？
他再沒有理由干涉她與任何人的關係，她與誰要相守餘生，要與誰生兒育女都與他無關。
他的雲歌，終究再不屬於他了……
他凸起的喉結澀澀一滑，像有刀刃劃過，堪堪握成拳的手在廣袖下隱隱地發抖。
“咳、咳！”似乎是一月的時間整日醉酒身子有些受損，此刻情緒受到創擊便猛地咳嗽兩聲。
他空拳掩嘴，眼眶陡然充了血一樣赤紅。
純禧擔心地也泛起了一絲淚光，低聲勸道：“王兄……王兄你一定要保重身體，日後去蒲麗王都去看純禧。”
穆元湛調勻氣息放下手，衝自己的妹妹緩緩勾起脣角，“嗯，你不要擔心爲兄，今後嫁作人婦便是大人，小性子收斂些。”
“嗯，純禧知道的。”她忍住淚水，也衝王兄勾起嘴角。
他又道：“若是……若是今後她也嫁到蒲麗國，你們倒可以做伴。咳咳！”
“王兄……”這話連她聽着都感覺心痛，她的王兄愛沈雲歌到骨子裏，還不知道如何撕心裂肺。
該死的沈含玉，都是因爲她。
穆元湛再一次調整好氣息，衝着等在一旁的禮部大臣和護送大將：“出發！”
純禧車上掛着大紅綵綢的黃花梨馬車，她坐在窗邊，從車窗彈出頭，在車子起行的那一瞬間，終於是忍不住哭了出來。
高聲道：“王兄，保重啊……若是你真的難過放不下她便去求她回來，我可以幫着你勸她的！”
穆元湛劍眉皺了皺，嘴角卻掛着一絲笑意，語氣平靜：“好好過好你自己的日子。”
“……王兄……”
車子漸漸走遠，她的王兄，從小便相依爲命的王兄，“你一定要振作起來啊！”
純禧哭到哽咽。
穆元湛衝他微笑，給妹妹最後的安慰。
送嫁隊伍走遠。
他沒有回王府，而是去了東城小宅。
他沒有敲門，只在車上通過窗子看着那緊閉的醬色大門和高牆，不進去，只這麼靜靜地看着，彷彿她還在那院子中央一樣。
這麼一看便是大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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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秋鳴把人送回安南城也該去京城了，但是離二人成親的日子還相隔着一年的時間，他，有些捨不得。
此刻剩下兩人單獨相處，兩人去往沈雲歌的院子，二人肩並肩走在街道中，許秋鳴道：“我明兒就要回京都，你有沒有想和我說的？”
江舜英側頭看他一眼，抿嘴道：“沒有。”
“……”他被噎住，欲言又止，將止又言，“沒良心的傢伙。”
“哼。”江舜英輕哼一聲：“那你呢，有沒有想和我說的？”
他沒好氣的語氣說着暖心的話：“想喫什麼買什麼，別整天可憐巴巴的，去哪裏看到人家的好喫的眼睛便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