譁——
腥臭的髒水潑得五花一頭一臉,魚鱗片在掛在頭上臉上閃閃發光。
“孟月仙!你個騷蹄子,你潑我!”
“潑的就是你,我看你是大糞灌多了,滿嘴噴糞,給你涮涮嘴!”
消停一段時間的五花又撒起潑來。
被孟月仙捏住七寸,倒是老實了一陣,可就因爲這件事過後,其他保姆再不跟她過多來往,唯恐惹一身騷。
翠蘭蔫頭巴腦,心眼兒是真多。
跟每個保姆都講五花就快要被趕出小區,到時候各家僱主怕是都得查各家的賬本,都夾起尾巴做人爲好。
誰跟五花走得近,那就是嫌疑最大。
五花原來的風光日子頓時遠去,自己也怕再惹上事,再不敢動手腳。
錢掙得少了,可活兒一樣沒少。
孟月仙的謠言慢慢沒了熱度,自家的僱主又開始有意無意地談起孟月仙能幹,讓五花的神經緊繃。
這叫什麼事兒啊。
人沒趕走,還惹得自己一身騷。
她氣得喫不香睡不好,又不知道怎麼能把這個喪門星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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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菜錢不敢染指,給兒子的錢削減了一半,兒子兒媳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兒媳還要陰陽怪氣,現在就開始攢養老錢了,不用他們來養老。
五花有苦難言。
她看見秦老師家的自行車放在大老王那好幾天了,她想買了給自己兒子騎,可每個月的工資到日子就都給了兒子,自己手上一點錢都沒有。
想買又不想買,猶豫來猶豫去,就見大老王推到了孟月仙門口。
火從心頭起,她就想罵街出出氣。
“臭表子,你克男人的騷寡婦!”
孟月仙可不慣着她。
“喲!就你會叭叭?你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個臉長的,今天哭,明天眼淚纔到嘴邊!你自己那點破事都整不明白,還有閒心在這胡咧咧,挖個坑把自己埋了得了!”
五花氣抽抽了,剛想上手,左鄰右舍探頭出來看熱鬧。
大老王本來被五花指着鼻子罵,嘴笨得跟棉褲腰似的,孟月仙這個嘴替一輸出,他的悶氣消了不少。
站在門口端盆的孟月仙等着五花動手,只要她動手,她要讓五花知道知道花兒爲什麼這樣紅。
可五花慫了。
這要是傳到自家僱主耳朵裏,怕是更加厭惡她。
她不想惹事,因爲捨不得這個活兒。
再換一家,怕是沒法過這麼滋潤的小日子,況且她要是被辭退,這個小區就徹底待不下去,沒人會再僱傭她。
五花眼睛噴火,狠狠瞪了一眼孟月仙,扭頭就走。
孟月仙眼看這一架是搞不成,偃旗息鼓。
“王大哥,不好意思,讓你爲難了。”
門衛老王趕緊擺手,“五花這個人就是這樣,我不怪她,也是個可憐的,兒子兒媳都在家躺着等她掙錢,唉,我先回去了。”
“成,謝謝王哥。”
大老王搖了搖手,轉身離開。
五花的家庭情況孟月仙從來沒有打聽過,也不想知道。
誰的日子不都是自己過出來的。
她不想評判別人,別人也別想靠一張嘴來評判她。
自從吵過幾次架,孟月仙越來越自如了,甚至有點躍躍欲試。
傅老太歪着頭,聽得認真,孟月仙轉過頭來,笑臉盈盈。
“阿姨,我厲害吧,我現在越來越會吵架了。”
不管傅老太聽不聽得懂,孟月仙都喜歡跟她聊天。
家裏什麼大事小情,都願意跟她說說心裏話。
傅老太成了那個最忠實的觀衆。
“現在我有自行車了,去哪都方便,等我有三輪車了,就可以帶你去我家,看看我的家裏人,我的小丫蛋兒。”
眼裏盡是迷茫的傅老太也咧開嘴笑,似乎是被孟月仙的快樂所感染。
不知道是不是撿漏的幸運加持,傅老太今天分外配合,想上廁所的時候用手拍着輪椅扶手提醒,讓孟月仙省了不少事。
玉蘭接班,孟月仙騎着剛買的自行車高高興興回家。
騎到了巷子口,下車就往裏推着走。
街坊鄰居依舊冷漠,只是冷冷地看着。
直到推到陳麗麗家門口,才真正有人分享喜悅。
“嘖嘖嘖,月仙姐,你這自行車可以噻!”
“麗麗,約上沒有?”
“約是約得上,你想約在哪裏?”
“這李家旺是哪裏人?”
“本地人。”
孟月仙想了想,“那就約在西海酒家,明天晚上。”
“你這下血本了,這家可貴得很。”
“談生意,得充充門面不是。”
孟月仙聊完,推着自行車去接丫蛋兒。
丫蛋兒三歲,也到了上育英所的年紀,棚戶區唯一的育英所規模不大,一個月要十塊錢,好些人都是家中老人看孩子,能上育英所的也沒幾個。
家裏人各有各忙,索性送她上學,又有小夥伴一起玩,還可以提前學點學前知識。
陳麗麗最開始還想幫着帶,說是一個也是帶,兩個也沒事。
孟月仙不想麻煩別人,還不如花十塊錢送去育英所。
丫蛋兒見到自行車興奮得不行,“奶,我馱着我唄?”
孟月仙把丫蛋兒放在大梁上,推着走,丫蛋兒凍摸摸西摸摸。
今天顧西第一天去玩具廠上班,還不知道什麼情況,顧北顧念也是第一天去學校,顧南下班接送兩個妹妹放學。
孟月仙做好飯菜,坐在家中跟丫蛋一起學認字。
幾個孩子陸續到家,全家齊齊整整地坐在一起喫飯。
“辭職提了沒有?”
“提了,這陣子廠子里人多,說明天就給結工資。”
“媽,能行嗎?”
“肯定行。”
孟月仙給兩口子喫定心丸,其實也是在給自己喫定心丸。
沒看過豬肉,還不是看過豬跑,手裏有錢,纔有底氣嘗試。
顧西躍躍欲試,“媽,你們要是整得成,我也不在廠子裏上班了,跟你們一起幹。”
“嗯,你現在先在廠子裏上着,少不了你。”
……
第二天一早。
顧南在自己的屋裏打包行李。
孟月仙給買了不少的新衣服新鞋一一打包好,他剛拎下樓,就看見一個陌生女人的背影。
波浪大卷,穿着打扮時髦,身材較好,可爲什麼站在自家房子裏?
“你是?”顧南弱弱開口詢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