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左嬤嬤,原本灰白的臉,竟有了血色。
此時,左嬤嬤已然明顯的感覺那冰寒疼痛的膝蓋竟沒了寒痛感。
竟然漸漸地多了些熱意。
又過了片刻,左嬤嬤的精氣神彷彿一下回來了般,滿眼都是震驚,“我感覺不痛了。”
燕卿寧正好停下手,長長的吁了一口氣,擡眼看向左嬤嬤道:“現在還不行,嬤嬤還得忍耐一會兒。”
燕卿寧說完,起身對玉棋道:“你在旁邊看着,若是一會兒嬤嬤感覺癢痛,就幫她搓搓旁邊的皮膚。”
說着,她出去查看煮的藥材了。
誰知出去一看,院子裏外的圍觀了不少太監和僕婦侍女的,都手持着傘,也不知是好奇,還是在這後院裏憋瘋了,有點事便成了熱鬧。
燕卿寧感覺無語,真不知道這有什麼好看的。
可院牆那麼矮,她也沒法子,自也懶得理會。
“煮開了嗎?”
燒火的兩個婆子見她過來,忙起身道:“回小主,剛剛開。”
燕卿寧拿了長筷,夾起一根藥材,掰開看了看,到底時間短,“火調到最小,再煮一刻鐘。”
一刻鐘後,燕卿寧讓人將那大鍋的藥材裝進了浴桶裏。
放了個小凳,讓人擡着左嬤嬤坐進去,將雙腿沒入藥材中,需要泡半個時辰。
這番折騰下來,早就過了飯時,直到左嬤嬤自浴桶裏出來,緋月居里的衆人這才吃飯。
外頭依舊有圍觀的人,只是已然少了,估計是哪個好奇之人派人等在這裏聽消息的。
消息沒傳出來什麼,只聽到了左嬤嬤的大笑聲。
的確,最高興的莫過於左嬤嬤了,有些喜極而泣。
這病不長在誰的身上,誰是無法知道多痛,“誒呦,我這感覺總算活過來了,這麼多年,我這腿腳是頭一次感覺徹底好了,真沒覺得這般輕便過。”
燕卿寧抱着飯碗就湊合吃一口,不緊不慢的道:“嬤嬤這距離好可沒這麼快,眼下只能說是見效了而已。
想要徹底好,得如今日這般半個月才行。”
這就是古醫的魅力,只要對症,立竿見影。
左嬤嬤並沒有覺得無法接受,說了幾個‘好’後,動容的潸然淚下。
她被這腿疾每年折磨的別提有多狼狽了。
最嚴重的時候,那膝蓋腫的和燈籠似得,說不擔心都是假的。
左嬤嬤腿疾好了的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
要說最先坐不住的就是扶笙。
翌日,扶笙早起就去請示了楚北擎。
楚北擎也聽說了,若是沒有見過左嬤嬤那腿疾也就不以為然了。
可他見過,為此,還幫着請過不少醫者。
說來也是讓人無語,這些醫者包括扶笙等人,都說像左嬤嬤那般的是跪的時間久了,寒氣入了膝蓋,落下的病根兒。
別的病能醫治,可這種落根無愈的病也只能在陰天下雨期間暫緩,平時還得仔細打對,不能受潮云云。
可如今左嬤嬤那無法治癒的老腿竟要痊癒了。
這就讓人無法不側目。
大約是昨夜下了一夜雨的關係,今早起雨小了些,但依舊細雨纏綿,空氣裏都瀰漫着一股雨後的潮氣。
恁地讓人心煩,楚北擎心情不是太好,難得任性了一回,早膳也沒用賴在榻上沒起。
扶笙有事求見,他也讓書回給叫進了房裏。
扶笙進來就見他赤足歪靠在榻上,滿頭如緞烏髮就那麼隨意的披散在肩頭上,周身都透着一股慵懶之氣。
聽扶笙說明來意後,他若有所思了會兒,便允了扶笙去後院的請求。
待扶笙迫不及待的一走,書回便嘟囔的道:“沒想到寧侍妾竟真的會醫術,上次她對王爺您上下其手,我還以為她是色膽包天。”
書回覺得自己可真是王爺身邊的一等守衛,若沒有他,王爺早被那些心懷不軌的女人吃幹抹淨了。
還待要再說,感覺到了什麼,一擡眼,一下對上王爺那雙沒有溫度的雙眼。
書回腿一彎就要跪下去。
“你去看看。”楚北擎在書回跪下前吩咐道。
書回聞言,順着即將彎下去的膝蓋,腳尖兒一旋滴溜溜的轉了個方向跑了出去。
……
緋月居
因為左嬤嬤,衆人都錯過了吃飯的時間。
這會兒正在房裏吃飯,就見有人持傘進了院子。
也沒有叫人,便直接奔着院落中間擺着的那口大鍋走去。
直接拿了長筷在鍋裏翻看起來。
玉棋正好對着門,看見扶笙如此,當即放下筷子走了出去,小臉兒面沉似水,“不知扶先生在翻找什麼??”
這不知道的還以為在查毒呢,玉棋神情泛冷。
“無事無事。”扶笙頭也不擡的一邊扒拉鍋裏的藥渣一邊道。
隨即感覺到了什麼,他一擡眼,對上玉棋不善的視線。
扶笙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似乎是心急了些,“我……”
還不等他開口說些什麼,就在這時,青竹快步走上前來,絞着手指,羞答答的道:“扶先生您要是有事,不如先進屋喝杯茶等等,奴婢就去請我家小主過來……”
扶笙一眼看到燕卿寧從耳房裏出來,他雙眼一亮,看也沒看青竹走了過去,“寧小主……”
燕卿寧從左嬤嬤的耳房裏出來,就見一名年輕的男子向她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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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最多二十一二歲的模樣,皮膚偏健康的麥色,相貌端正,相貌清朗,大概是醫者的關係,給人一種親切感。
燕卿寧客氣疏離的道:“扶先生過來有事嗎?”
扶笙禮貌的傾身了下,“聽說左嬤嬤的老寒腿被你治好了?”
燕卿寧神情坦然,實話實說道:“說治好還早些,扶先生應知道,這種病看似不大,實則挺麻煩的……”
扶笙深以為然的頷首了下,一路急迫而激動的心也忽的平復下來。
果然是傳言誇張,他就說嘛,這種病症豈止是麻煩,不管誰來醫治,最多也只能讓其緩解而已,無法根治的。
他的心裏不免多了幾分好笑,不怪別人說自己癡,寧侍妾一個閨閣女子,年歲才多大,自己竟聽風就是雨了。
然而,下一瞬,就聽燕卿寧自顧的道:“不過也不是不能根治,左嬤嬤半個月後便徹底無礙了。”
扶笙面露錯愕,呆滯了下,有些不確信的道:“你說能去根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