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這三套禮服都很絕，穿在老夫人身上難分伯仲，硬要讓書音從中選擇一套，無異於讓她在五個手指頭裏面選擇四個砍掉不要。
老夫人對着三套禮服也都很滿意，這就到了需要外人給意見的時候了。
尤金是個不靠譜的，沒幫忙做決定就算了，這會兒還沉浸在自戀情緒裏無法自拔，“Elizabeth，我就知道，你穿這幾套一定會很驚豔。”
書音想說，這事兒晏老爺子知道嗎？
“我或許是個天才。“尤金看着手機裏的照片，分別是晏老夫人剛剛試穿時的定妝照。
尤金把自己誇了一遍，又說：“實在太難了。”
書音想踹他一腳，強行忍住了。
“Elizabeth，你想穿哪套？”尤金把問題拋給了晏老夫人。
老夫人看着掛在櫥窗裏的三套禮服，沉默了一會兒，突然看向書音：“你覺得呢？”
這個燙手山芋終於扔到了書音這裏，她更想踹尤金了……
尤金這個沒有心的老外，還睜着一雙湛藍色的眼眸望着她，“我也很期待你的意見。”
我沒意見，穿啥都行，晏夫人身材保養得宜，穿啥都會豔壓羣芳。
這是書音的心裏話，但她不能這麼說，她要是這麼說，晏老夫人肯定覺得自己在敷衍她。
對於那種一生中都不曾看過幾場完整的時裝秀，對於穿着或者打扮沒有過多研究，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去翻閱一本權威時尚雜誌的人而言，造型師一般說什麼就是什麼，如果書音要給意見，那不管怎麼說都是專業的。
而對於那種不曾落下任何一本權威時尚雜誌，年輕時就用時尚單品把自己全副武裝，對顏色、形態乃至於衣服褶皺都異常敏感的人來說，書音的意見就顯得不那麼重要了，重要的是投其所好。
就像押寶，她得押晏老夫人喜歡的是哪款才能贏，而不是她覺得哪款最好看。
她考慮了好一會兒，謹慎開口：“我個人覺得第三套更適合慈善晚宴這類場合。”
書音沒有說第三套更適合晏夫人，而是說第三套更適合慈善晚宴之類的場合。這點晏夫人也注意到了，這丫頭知道什麼是說話的藝術，不像不知進退的人。剛剛當着她的面要老三電話號碼的這種行為，有點不符合她的情商。有可能她是真的想當面道個歉，不是想借機接近老三。
“為什麼第三套更合適？”晏老夫人問。
書音認真道：“第一套卡其色的復古束腰傘裙，裙長至小腿處，和電影《羅馬假日》里奧黛麗赫本飾演的安妮公主所穿過的款式是一種風格，更適合雜誌封面的拍攝或者出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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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沒說什麼，用眼神示意她繼續。
書音看着第二套禮服，“銀色的斗篷晚禮服，小拖尾的設計，會把您的氣質襯托得更加高貴，像古希臘女神，氣場強大，讓人眼前一亮，不過這個更適合走紅毯，如果慈善晚宴有紅毯環節，這套倒是挺合適的。但據說，晚宴的重點在於拍賣會。所以……”
書音把目光轉向了第三套禮服，“小西裝、鉛筆裙，這類搭配是套裝中的經典案例，這套禮服的亮點我個人覺得在於它的顏色，介於薄荷綠和蒂芙尼藍之間，是獨一無二的配色，絕對不存在撞色的情況。雖然整體設計偏向於職業風，但是領口和裙襬處鑲嵌的米白色類似有效的綜合了冷硬和溫柔這兩樣風格。尤其是腰間這條D家的經典白色款細鏈條腰帶，這是點睛之筆，和裙邊鑲嵌的類似相得益彰，爽朗之中又多了一絲柔和。勾勒出曲線的同時，也彰顯了個性。很適合出席拍賣會這樣的場合，既不會太隆重，也不會太隨性，是恰到好處的優雅。”
書音說完了，也注意到晏老夫人的眼神的變化，從一開始的漫不經心，再到後面的略帶讚賞，顯然是說到她心坎上了。
書音鬆了一口氣，不等老夫人發表評論，尤金就先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同時不忘向老夫人炫耀：“這就是我愛的女孩，她總是知道我在想什麼，她就是我肚子裏的蝗蟲！”
書音：“……那叫蛔蟲。”
尤金俏皮地衝她眨了眨眼睛，“你懂我意思！”
他看着老夫人，像炫耀自己家裏的寶貝一樣，對着她說：“Susie是我的繆斯，我的配色靈感就是來源於她，她太棒了！”
書音現在不想踹他了，她想直接脫了鞋子堵住他的嘴。
老夫人笑了笑，對着一旁的造型師說：“就第三套。”
接下來配飾之類的搭配就交給造型師了，老夫人讓祕書帶着造型師去衣帽間挑選珠寶配飾，同時也邀請了書音和尤金作陪。
書音第一次看到這樣壕氣沖天的衣帽間，說是衣帽間，其實根本就是一棟樓，上下三層牆體全部挖空，衣服、鞋子、包包、配飾，全部分門別類的掛在挖空的牆壁上，用防塵的玻璃罩了起來，足足三層樓那麼高，一眼望去，一目瞭然。
每行列之間都放着升降梯，好用於隨時拿取使用。
書音從事時尚行業，去過不少明星、模特、設計師、時尚買手的家，卻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壕無人性的衣帽間。
這裏堪比大型商場，卻比商場種類更加齊全，陳列的都是市面上絕版的收藏或者私人訂製，隨便拿一樣賣二手，都夠普通人吃一年的那種。
造型師挑好了飾品，主要以珍珠為主。老夫人皮膚白皙，珍珠把她襯得更加華貴。她站在鏡子前，眉頭始終不見舒展。
“尤金，你覺得呢？”老夫人問。
“很好看”，尤金如實道，“就是這個髮型……”
“可以換，我們計劃是做一個復古的短捲髮。”造型師把髮型的模特照片翻出來給老夫人看。
老夫人皺着眉搖搖頭，“我不喜歡。”
造型師是業內頂尖造型師，要是換成別人這麼說，造型師早就懟回去了，到底你是專業還是我專業啊，聽我的！
但是眼前這人是晏老夫人，他能有今天地位，都是晏老夫人給的。
晏老夫人說不喜歡，他只能繼續想新方案。
他又翻出一個直髮造型的圖片，遞過去：“這個呢？套裙職業性觀感很強，直髮看起來會更利落。”
老夫人保養的極好，是女明星中的潘迎紫，男明星中的鄭少秋。單看外表，任誰都看不出這是七十來歲的老人。如果做成直髮，看背影恐怕最多三十來歲。
老夫人覺得不夠莊重，於是再次搖了搖頭。
尤金說：“我喜歡原生態，不做髮型很自然。”
造型師有強迫症，“套裙如果不做髮型，沒有精氣神。”
尤金問書音：“精氣神是什麼意思？”
尤金的提問讓老夫人再次注意到了透明人書音，“書小姐有什麼建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