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玥按下接聽鍵，“你好？”
“程子玥，我是林依依。”
“依依？”對於林依依的來電，她並不喫驚，但是她爲什麼不用自己的手機？程子玥有些詫異地看了眼號碼，確認自己不認識，心底變得警惕起來。
“你現在方便來不夜城嗎？”林依依的聲音聽上去很冷靜，“我被人挾持了。”
她的語氣過於淡定，以至於程子玥一時間以爲自己聽錯了。
“你現在還好嗎？”
“嗯。”林依依看着面前擺滿一桌的酒，眸色微微涌動，“如果你不打算來，準備好幫我叫救護車吧。”
“依依？！”
沒聽見電話裏的聲音，她身後的男人接過手機，摁斷了電話。
“Goodgirl。”男人很滿意，嘴角露出淺笑。
“你們要說的我都已經說了，但是我已經和你們說過了，我跟她的關係不好，我以前還找人綁過她，所以。”林依依深呼吸一口氣，“如果是我，我不會來。”
“接下來的事，就不是你該操心的了。”男人擡起眼，淡淡道：“林小姐喜歡酒？”
“喜歡，但喜歡看別人喝。”林依依眯起眼，長長的睫毛虛張聲勢地垂在眼前，掩住眼底的慌亂。
她是從家裏逃出來的，這個禮拜已經是第三次了。
林俊風似乎很忙，每天半夜纔到家，根本沒辦法管她。她每天都往不夜城跑，自從祁珩去英國以後，這裏原本已經徹底落魄了，可是近兩年又漸漸起死回生，成爲年輕人流連忘返的不夜城。
她約了好幾個朋友，徹夜不歸，沒想到突然被人挾持進了包廂。
不夜城的規矩是，不打擾正常營業，客人的事一律不管。
“你很有膽子。”男人掀了掀眼皮，似是想起什麼，面上的笑容漸漸消失，“阿夜。”
身旁的男人沉默着上前一步，“在。”
“給我盯着她喝，程子玥沒來之前都不準停。”男人豎起一根手指，食指白皙修長，貼在紅脣上，“別讓她出事。”
“是。”被喚做阿夜的人應一聲，面無表情地敲開一瓶酒的蓋子。
林依依面露驚恐，看見那只漂亮的手握着酒瓶，朝着她的嘴灌下來。
酒過三巡，林依依面色潮紅，被人扶着從洗手間裏走出來。
男人靠坐在椅背上，嘴角噙着笑，看上去絲毫不慌。林依依路過他時，聲音沙啞地開口，“我說過，她不會來的。”
“林小姐是個懂酒的人。”男人眼中含笑，瞥過這一桌快要喝完的就，笑意未減，“能請你喝完這一桌，是我的榮幸。”
林依依面頰通紅，瞥一眼桌上，“我喝完這些，你就讓我走嗎？”
男人不說話，手掌在胸前輕輕拍了拍。
門開了，不夜城的服務生接連端着盤子進來，頭都不敢擡一下。
快要喝空的桌上被再度填滿，林依依的臉色終於變了。
“林小姐，請。”男人語氣淡淡，伸出的掌心在燈光下泛着淡淡的琉璃七色，充滿嘲諷。
……
從出租車上下來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
程子玥從錢包裏抽了一張整的遞給司機，下車，匆匆和上門，“不用找了。”
無意間看見不夜城的招牌，仍然如同記憶中一樣，霓虹閃爍，五光十色。
唯一不同的是，她現在已經不屬於這裏了，不知道玫姐還在不在這裏工作？想起當年發生過的那些事，程子玥的面上流露出些許懷念。
程子玥走到門口，應侍生禮貌地問她，“小姐，請問需要幫助嗎？”
“你好。”程子玥注視着他的眼睛，“我想知道林依依小姐在哪個房？”
侍者露出瞭然的神情，走在前面替她帶路。
不夜城的包廂一直有按照價格劃分的傳統，靠近門邊的包廂一般來說比較便宜，屬於有錢點的學生都能消費得起的。
再往後，就不僅是有錢能辦到的了。
程子玥跟着侍者一路走到長廊最後，她面色沉鬱。
侍者推開門，林依依的側臉猝不及防地落入眼中，她半睜着眼，看上去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了，整張臉都是紅的。
程子玥心頭一緊，隨即，她身後給她喂酒的男人的臉出現在視線之內。她的雙眸驀地睜大了。
“白……夜？”
男人捏着酒杯，聽聞這句遲疑的聲音，連眼睛都沒擡一下。倒是他身旁的男人開始大笑，“阿夜，程小姐叫你呢。”
程子玥這才發現，一旁的沙發裏還坐了個人，只是他坐的位置太低，她第一眼沒能看見。
巧了，這一位，她碰巧也見過，“古少。”
一個禮拜前，和陸寅笙在白石山上賽車的人，就是他。
“程小姐，別來無恙。”古少語氣輕鬆，從沙發上坐起來，手裏搖晃着一瓶威士忌，“要來點嗎？”
在他們說話的期間，爲她領路的侍者已經離開了。兩個古銅色皮膚的男人一左一右地守在門口，程子玥脣角微揚，面上涌起笑容，“好。”
說着，她在沙發上坐下，任由男人把自己面前的杯子倒滿。
“程小姐，請。”古少舉起杯子與她對碰，程子玥握着手中冷冰冰的液體，仰起脖子，一滴不漏地把一杯酒全部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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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少一脣碰杯，看見她的動作，眸光微微流轉。
程子玥喝完一杯，面不改色地把杯口朝下，晃了晃，“幹了。”
“好酒量。”
她露出笑容，眼睛注視着男人，說出的話卻是關於林依依的，“能不能把我的朋友鬆開？她看起來不太舒服。”
古少眉頭微揚，明妹豔麗，“阿夜。”
阿夜，就是程子玥一進來就認錯的男人，鬆開了扶着林依依的手，站起身，下一秒，林依依就軟綿綿地倒在沙發上了，胸口微敞。
程子玥脫下外套，慢條斯理地蓋在她身上。
“你的朋友喝醉了。”古少看着她，笑容不變，“想必很滿意我的招待。”
滿意？招待？
程子玥已經儘量繃住，但還是忍不住眉頭一抽，這位古家的私生子少爺，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更厚臉皮一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