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徵打開字條,便見到上面有些稚嫩娟秀的字跡寫着,明晚子時,城南一間破舊宅子。
這顯然是要約見。
但是,字條上卻並沒有寫具體的位置。
秦徵輕笑了一下,這凌芙公主,小小年紀,心思卻縝密得異於常人,她定然是怕寫明瞭具體的地址,他會提前過去探路,發現那宅子的祕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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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後,秦徵就見二哥秦明已經在家了,正跟周老夫人說話。
他臉上帶着笑,直接把手裏的那只錦盒,擺在了秦明手邊的茶几上,並挑了挑眉,說道:“二哥,這是凌芙公主送給你的。”
秦明一臉詫異,打開一看,發現是一方白玉硯臺,不禁更詫異了:“送給我?這不是凌芙公主爲皇上準備的禮物嗎?”
秦徵點了點頭,擡手指着他:“凌芙公主改主意了,不送皇上了,要送給二哥。剛好這硯臺昔日的舊主,就如二哥這般,是一個剛直的忠臣,不畏強權,最適合給二哥用。”
秦明完全被他搞糊塗了:“發生了什麼?凌芙公主爲什麼又改主意了?你跟她見面,她都跟你說了什麼?”
秦徵微微一笑,把晚上與虞啾啾相遇時發生的事情,一一道出。
最後總結道:“這凌芙公主,果然是身上流着江家的血,長了八百個心眼,當時把我都給嚇得愣住了,還以爲是咱們秦家自作聰明,會錯了意,沒想到啊……”
他搖了搖頭,有些感嘆。
這天底下,竟然真的有年紀這麼小,就這麼聰明的人。
“凌芙公主這麼做,必然是不想引起沈國公府的注意,她的那些斥責的話,給人一聽,就會以爲她不喜歡你,那硯臺也選的好,不想要的理由,就說不吉利,說你有不敬皇上之意,實在是聰明之舉。”周老夫人聽着,也不禁笑眯眯地點着頭。
她怎麼都是公主的女兒,皇室其實算是她的外祖家。
只不過已經隔了一兩代人,不那麼親近了。
但此時見到宮裏又出了這麼一位聰明的小公主,她心中仍舊很是歡喜。
“明兒,這方硯臺你就收着吧,皇上是不是一位值得你信任和效忠的明君,想必很快就會知道。”周老夫人又對秦明說道。
“是,母親。”秦明忙恭敬應下。
“那明晚的事?”他又問道。
“明晚就讓阿徵去見公主吧,公主既然點名了要他去,而且,阿徵的身份,也並不引人耳目。”周老夫人說着,又對秦徵囑咐道,“明晚,你要多做一手準備,萬一路上碰到什麼人,一定不能被發現是去見公主的。”
秦徵自是應下:“母親放心,恰好城南那邊有咱們秦家的貨倉,明晚不管有沒有遇到人,我都會前去貨倉那裏。”
周老夫人聞言,這纔是感到安心。
另一邊。
虞啾啾對秦家人的反應,也很滿意,知道她選這一方硯臺,是有深意的。
她也知道,自己今日大張旗鼓地外出,一舉一動,沈清嶸其實都派了人暗暗跟蹤着,所以一回了國公府,她就讓流風去沈清嶸那邊聽牆角了。
果然,沈清嶸擔心秦家和她來往。
不過在得知她因爲硯臺不吉利,訓斥了秦徵一頓之後,就感到放心了。
次日深夜子時,萬籟俱寂之時,虞啾啾讓流風揹着,和紫嬰一道,悄無聲息地出了沈國公府,一路往城南奔去。
她先去了那個破舊院子。
紫嬰則去接應着早就在城南入口處等候着秦徵。
秦徵一人跟着過去。
待到了這破舊院子,見到虞啾啾,便立即恭敬地行禮:“草民拜見公主。”
虞啾啾朝他一擺手:“你不必如此多禮。”
秦徵聽從地站直了身體。
虞啾啾黑白分明的眼珠盯着他,開門見山地道:“找上你們秦家,是因爲本公主在這忻州府人生地不熟,實在不知誰纔是可信之人,直到聽說你們秦家的事,才覺得可以一試,幸好,你們也沒有讓本公主失望。
“但人心叵測,本公主年紀尚幼,經驗不足,很有可能被人騙。
“不過本公主要說的是,本公主即便被你們秦家騙了,也依然是凌芙公主,但你們秦家若敢騙我,必定叫你們滿門抄斬,死無葬身之地。”
她一開口,就是如此嚴厲的敲打。
秦徵卻毫不畏懼,當即一拱手,微微低頭,態度誠懇地道:“公主所說的,草民都記住了,草民以項上人頭保證,秦家對公主,不敢有絲毫的隱瞞,草民的母親,也和皇室頗有淵源,皇室就像是她的孃家,秦家和公主,也像是一家人,公主大可以信任秦家,秦家絕不會辜負公主的信任。”
虞啾啾聞言,圓圓的小臉上帶出一絲笑意,眼眸靈動:“這,就一切都看行動吧,不過,本公主要提前告訴你,或許,你聽說了沈書萱已經被本公主處死的事,這兩日心裏都爲此而高興,不過可惜的是,她對本公主還有用處,本公主暫且留下了她一條命。”
說完,她目光看向那間破舊的屋子。
秦徵眉頭微蹙,雖有意外,不過卻也並未表現出任何的不滿:“秦家人雖然痛恨她,但她的生死,卻不是秦家可以干涉的。”
虞啾啾點了點頭,對他這回應,還算是滿意。
“你在外面等着,就站在這裏,聽着,我問沈書萱的問題,便是要你們秦家爲我辦的第一件事。”
說着,虞啾啾也不管秦徵什麼表情,徑直轉身進了屋子。
屋子裏沒點蠟燭。
只有深夜明亮的月光,透過破爛的窗戶照射進來,勉強有些光亮。
沈書萱剛剛小產,身體虛弱,臉色蒼白,躺在那張牀上。
這兩日,這裏都有丫鬟和醫官照看,她被看得死死的,也無力逃跑。
此時見到虞啾啾來到,沈書萱的身軀,就不由微微顫抖起來。
她從前敢在虞啾啾面前各種撒潑扮傻,可如今,已經經歷過一次“死亡”,卻再也不敢有所造作了,便老老實實地坐在那裏,微垂着頭,不敢去看虞啾啾。
“沈書萱,你也不像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傻嘛,那我就不跟你賣關子了,你也不要再繼續跟我裝傻充愣,顧左而言其他,我這個人沒什麼耐性,倘若這唯一一次機會你不把握住,我就立馬送你去見閻王爺。”
虞啾啾小小的身影,隱匿在黑暗裏,一雙黑亮的眼眸,卻牢牢盯住月色映照下的沈書萱,一開口,就先是威脅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