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啾啾和秦徵站在院子裏,又說了好久的話,才離開。
她走之後,秦徵又獨自在院子裏站了很久,思索着她方纔說的那些話,思索着事情該去怎麼辦,一直到一陣微涼的夜風迎面吹過來,才叫他猛然回過神來。
這時候,他身邊的心腹李乘見他神情微動,知道他想完事情了,忙靠過來詢問道:“三爺,裏面那個女人,三爺打算如何處理?要交給二公子嗎?”
秦徵緩緩搖了搖頭:“雪淞是讀書人,難免有些心慈手軟,他跟這個女人同牀共枕多年,只怕不忍對她下狠手,但留着她,卻是不可能的。”
秦徵只要一想到沈書萱把自己那個驚才絕豔的侄子好好的人生都給糟蹋了,害得秦雪淞浪費了足足八年的光陰,就心中恨得咬牙切齒。
八年。
這是如此漫長的一段時間。
憑着雪淞的聰明,若不是遇到沈書萱,他早就能夠靠着這八年的時間,高中狀元,入翰林學院,有大哥在京中相助,日後他便是接江相的班,也不是沒有可能。
可如今,全都是因爲沈書萱,他從十七歲到二十六歲,至今仍是一個秀才。
“沈書萱是沈家人,必定還知道許多的事情,你親自去問她,問完以後,就把她殺了吧,屍體扔去亂葬崗,這件事不要讓雪淞知道。”很快,秦徵就做下了決定。
他神情冷淡,又交代了李乘該問哪些問題。
這些問題,他自然可以親自去問。
可他實在不想看到這個令人作嘔的女人。
“是,三爺。”李乘不疑有他,得了吩咐,又把秦徵剛剛說的那些問題在心中過了一遍,就轉身進了那破舊的屋子。
秦徵則回到了馬車裏,耐心地等待着。
他靠在馬車的軟墊上,閉着眼睛假寐養神。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的車窗被敲響。
秦徵撩開車簾,目光淡淡朝外瞥了一眼。
“三爺,都問完了,她知道得不多。”李乘說道。
“嗯。”秦徵淡淡應了一聲。
“屍體已經用褥子包着,讓人拉着去亂葬崗了。”李乘又道。
“回去吧。”秦徵放下車簾,道。
前面車伕一得令,立即甩動鞭子,馬車跟着緩緩而行,回往秦家。
夜已經很深了。
然而秦徵一回去,就有周老夫人身邊的婆子在門口等候着,說老夫人和二爺都在等着他,請他回來就趕緊過去。
秦徵料想着他們應該是詢問凌芙公主跟他見面的事。
這麼晚了,他原想着明日再去回稟,但見周老夫人和二哥都對此事這般重視,便點了點頭,披着一身深夜更深露珠的寒氣,去了周老夫人的院子。
一進院子,果然見到正房燈火通明。
他想到周老夫人這麼大歲數了,還要熬夜等着,忙提步進去。
“三弟回來了。”秦明端正坐着,眉宇間已有睏意,一見到他回來,忙坐直了身體,並說了一句。
周老夫人則半躺在美人榻上小憩。
她聞言,也立即醒了過來,由丫鬟攙扶着坐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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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夫人朝身邊的婆子使了個眼色。
婆子立即正色下令,要所有人都出去。
屋子裏立即就只剩下了周老夫人、秦家二爺秦明,以及秦徵,還有周老夫人身邊的心腹婆子四人。
婆子給秦徵倒了杯熱茶。
秦徵的確有些口渴了,趕緊喝了一口,便立即把夜晚跟虞啾啾見面的情形,都說了出來。
秦明一聽他說虞啾啾是想要讓他查明高遠志之死的前因後果,便是愣了一下。
“高遠志的案子,是忻州府的通判手底下的推官定的案子,因覺着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案子,忻州府便沒有太過重視,這案子已經結了案,結論就是醉酒失足,若我要重啓查案,得有一個合適的理由,不然的話,也是要打草驚蛇啊。”秦明微皺着眉頭,說道。
“這還不簡單?”秦徵多年跟着周老夫人經商,除了腦子活絡,見識到的歪門左道也多。
此時,他冷笑一聲,說道,“這高遠志雖然已經死了,誰能保證他這種小混混,生前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更何況,他原本還是紹興府人士,是從前跟着難民,混到了忻州府。
“雪珩如今擔任着紹興府的通判,掌管紹興府的刑名,咱們只需要跟他通一封信,就說成是紹興府那邊的官府發現,高遠志身上牽扯着一樁命案,懷疑高遠志根本不是醉酒失足被殺,而是仇殺,那麼,這案子不就能重啓調查了嗎?”
秦明一聽這話,拍了拍腦袋:“你說得對,我今夜就派人給雪珩送信。”
他們口中提到的雪珩,是秦明和秦徵的大侄子,秦家大爺秦照的長子,今年已經三十二歲,比秦徵還要大上兩歲。
紹興府離忻州府並不算太遠,快馬加鞭的話,明晚這個時候,足夠將信送到雪珩的手裏。
“信可以先送,但二哥你也得明日就開始行動,時間緊迫啊,公主只給咱們七天時間,調查這個案子。”秦徵提醒他道。
“嗯,我知道了,我這就去辦,二弟,你可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說?”秦明一臉慎重地點點頭,又問道。
“沈書萱死了,依照公主之令處死,公主的意思是,沈書萱本就已經被她處死,再留着她的性命,萬一被發現了,會打草驚蛇。”秦徵望着他,臉不紅氣不喘地說着謊話,“這件事我不打算告訴雪淞,二哥知道就好,反正,在外人看來,沈書萱早在昨日,就已經死了。”
“我知道了。”秦明看他一眼,見他沒有別的事情要說,便起身走了。
至於沈書萱到底是怎麼死的,對他們秦家來說,沒人在意。
也沒人覺得可惜。
秦徵留下來,又陪着周老夫人說了會兒話,就也離開了。
虞啾啾那邊回去之後,就歇下了。
一連幾日,她耐心地等待着秦明調查的結果,吃了睡睡了喫,由於她之前下令殺沈書萱的威懾力太強,沈家居然沒人敢鬧事了。
這不禁惹得她一時有些無聊,就又想出去逛逛了。
恰在這一日,秦家突然發了請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