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擡姨娘

發佈時間: 2025-09-27 12:4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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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擡姨娘

她面上不露聲色。

“好,一言爲定,我出去後第一時間就把身契還給你。”

蘇芸卻輕聲笑了,“我曾在歡場賣笑,好聽話於我都是鏡中花。你總說待我好,只是這好卻不該只在甜言蜜語中,總要落實些行動。”

她有時候看不懂韋映雪,此人有時極其聰慧,有時行事卻又十分稚嫩,像未出閣不諳世事的天真少女。

韋映雪突然升起一股被欺騙的憤怒。

她一直以爲蘇芸溫柔而又謙卑,凡事大度不計較,十分柔順。

如今看來,根本不是!

“行行行,你這是諷刺我打嘴炮唄?我何時這樣想過?身契你想拿,拿去便是。”

她咬咬牙道:“進門處往前兩尺,再往左三尺的位置,那塊青磚可以挪動,打開後你便能見一匣子,裏頭放了你的身契,還有若干我的私人用品。”

“你拿到身契後便去找宋拓通風報信,好不好?”她壓了情緒,期期艾艾地祈求蘇芸。

蘇芸的語調,不緊不慢,笑問:“我今日提此要求也是出於無奈,你不會怪我吧?”

“不會不會,當然不會,你想自由也是人之常情。”韋映雪違心地道:“你有這個想法,其實早早就可以跟我說的呀,爲什麼要瞞着我呢?”

“蘇芸,你想想,我一直以來是不是未虧待過你?我之所以收了你的身契就是怕你被有心人佑騙,本就打算爲你好好擇一夫君叫你嫁人,身契是打算還你的。”

爲了逃出去,她只能先將委屈吞進肚子,說些叫蘇芸高興的軟話。

待她逃出生天,定要把蘇芸趕出她的鋪子!

太可怕了,古人裏竟也有心機錶!

平日裏老老實實不動聲色,趁她“病”時卻可以要她命!在她危難時提出條件,相當於落井下石!趁火打劫!

韋映雪窩火得要命,覺得自己是被鷹啄了眼。

蘇芸如願離開了,她回韋映雪的宅子裏,取到了自己的身契。

接着又登門去宋府。

夜已深,宋拓卻還未休息,靠在牀邊聽郝守正回稟。

“奴才親眼見,忠良少爺躺在棺木內,臉色青灰,是死了多時的樣子。”

“下葬時奴才也跟着管事去,親眼見棺木埋在墳地裏。”

宋氏族規,未滿十歲夭折的子孫不入祖墳。

況且峯哥兒被族譜除名後至今都未恢復,便不算宋氏子孫。

他的喪事便辦的極其簡陋低調。

宋拓低聲喃喃,“竟真的死了。”

起初他對峯哥兒也是很有過一番期待的,盼着他振興侯府。

是後來他自己走偏了路,壞了名聲毀了臉。

哪怕他一切不計較,仍要進宮求旨封峯哥兒做世子時,這孩子都會突然夭折,打他個措手不及。

說明這個孩子與他一點緣分都無,他短暫的一生全無幫上自己、幫到侯府之時,只會給侯府添麻煩,壞侯府的名聲。

想到此,他竟也未覺得難過,反而有些說不出的厭惡。

“您節哀。”郝守正勸他。

宋拓頷首,“人死不能復生,只能如此了。”

忽然又問:“韋映雪呢?何時被收監的?”

“是今晨斑斕院裏一個叫吉祥的灑掃丫環,說他親眼瞧見韋姨娘半夜去峯哥兒房裏關了峯哥兒屋裏門窗,以致他燒炭喪命。”

宋拓對這個緣由半信半疑。

“這一切定是韋映璇的計謀,韋映雪是被算計了。”

在他看來,韋映雪說到底是個弱女子,便是與峯哥兒再有嫌隙,也斷然無膽量殺了他。

“韋姨娘現在身陷囹圄,您可要想法子救人?”

宋拓眼神很渙散,無趣地道:“說實話,我一點不想救她,原本叫她進府是掌家的,未想到她能力不足,回來第一日便被算計,要這種女子何用?”

他如今沒了爵位,又徹底喪失了聲望,以後更是寸步難行。

身邊的女人若是不夠強大,時時處處要他擦屁股,那便是拖累!

“但若不救,府裏事務更無人幫我。”

侯府如今賬面和庫房皆是一團亂,總要有個心腹替他打理內宅。

思來想去,最後仍吩咐郝守正次日便去安排個替罪羊。

他打算把韋映雪換回來。

正商討此事時,二門上婆子進了院子,說有個叫蘇芸的女子前來。

宋拓很喫驚。

那日之後,起先他還惦記她,是後來一直無交集,他便慢慢淡忘了。

再想起那一晚,他心神仍一蕩。

“叫她進來。”

蘇芸從廊下款步進了他的臥房,人從窗外經過時,凹凸有致的身影印在牆上。

宋拓呼吸一頓。

“婢子見過侯爺。”聲音仍十分溫柔。

宋拓自嘲一笑,“早不是侯爺了。”

蘇芸卻說:“侯爺莫要妄自菲薄,在婢子心裏您一直是侯爺,便是皇帝不許您做侯爺了,您也是婢子心中的侯爺。”

她目光柔柔似有崇拜之意,叫宋拓聽得十分動容。

“你來找我何事?”

“婢子方纔去監牢探監,映雪妹妹知曉了侯府發生的事,便囑託婢子來侯府看望侯爺。”她眼睛輕輕一擡,眼中嫵妹展露無疑。

忙又羞澀低下頭,“妹妹知曉侯爺有氣喘的毛病,生氣時便會犯病,叫婢子來探望。”

宋拓直勾勾盯住她:“既如此,你便留下來照顧我的起居,做我的姨娘,如何?”

“這……”蘇芸紅透了臉。

宋拓眼神一沉:“怎麼,不願意?若不願意,我也不留你,你走吧!”

蘇芸咬住脣。

她似鼓足了勇氣,閉着眼睛羞赧地說:“不怕侯爺笑話,婢子其實早已心悅侯爺,原先妹妹與侯爺琴瑟和鳴,婢子不欲叫妹妹難過,這才幾番不肯。如今妹妹身陷囹圄,既然委託婢子前來照顧您,婢子再也無理由拒絕,今日便大膽前來。”

宋拓秉性十分高傲,對此類男人不能時時被動,須得看似被動,實則主動的方式接近。

蘇芸自詡經驗老道,她又賭對了。

宋拓眼神果然軟下來。

這一夜她留在斑斕院,次日一早,是在宋拓臂彎裏醒來。

宋拓身體虛弱未碰她,但兩人相擁,叫他空落落的心好似有了港灣。

清晨,蘇芸前腳走,他便派了轎子,將蘇芸從香坊擡回侯府做了姨娘。

侯府下人議論紛紛。

“大奶奶剛走,侯爺就亂來。”

“那姓蘇的女子本是韋映雪身邊的奴婢,有幾分勾人的身材罷了!”

“侯爺如此猴急,也不怕心疾再犯!”

宋拓根本不在乎下人議論。

如今他失了爵位,又喪失了尊嚴,做事的理念便有了極大的轉變。

莫說關起門來的家務事,便是在外頭行事,只要未犯法,他便什麼都不在乎!

他對蘇芸道:“我擡你做了姨娘,你就是府上除我以外的主子,我看你香坊生意做的好,定能幫我掃平內宅事,叫我無後顧之憂。”

“你是我的姨娘,便是內宅之主,對牌和鑰匙先交於你,當務之急,你去見幾個管事,叫她們安排人盤庫,我還要知曉侯府到底有多少銀子,各鋪面莊子上的賬也要覈算。”

“我身體虛弱,這些你做主去辦,要儘快。”

又道:“若映雪今後回來,你和映雪共同掌家。”

蘇芸接了對牌和鑰匙。

心裏卻十分失望。

她特意瞞了韋映雪懷孕的事,本以爲韋映雪這次定回不來,沒想到宋拓竟要救她。

不過,如此倒也好,正好爲她分憂了。

她向來擅長與人打交道,卻不擅長做查賬理財一類的事。

窮苦人家出身,小小年紀便去了歌舞坊學賣唱,便是念書識字也是後來慢慢學來的,哪裏懂得算複雜的賬目。

韋映雪那香鋪子只售賣幾種香,庫存又不叫她操心,只將每日營業額加起來便是,十分簡單。

而宋府家大業大,各房各處名頭極多,外頭還有鋪面莊子,她一人初來乍到,確實很難做好。

但看宋拓急切的模樣,卻是不打算養閒人,要叫身邊人都派上用場。

她垂下眼睫,心裏慢慢有了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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