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兒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即便證據確鑿,她也還是堅持柳三聲不是自殺。
秋不染查看手中信紙上寫的東西。
她這一看,坐倒在地的燕兒眼中更加驚恐,撲上來爭奪信紙,五指成抓,恨不得立刻撕了信。
但她不懂武功,身上的力氣也有限。
秋不染擋住她後,一腳踹其飛出。
謝探真進來,也沒管燕兒,和秋不染一起看信上內容。
這一看,心中震撼。
與其說這是一封絕筆信,不如說是一封懺悔書。
右下角的內容已經被燒去四分之一,內容已然不完整。
但結合能看到的內容,也可窺見柳三聲曾經做過的虧心事。
他在信中說着對不起自己的父母,對不起自己的妻女,對不起爲他跳崖而亡的人,可又自私的堅持自己沒錯。
他的命是他自己的,他要爲自己而活。
與其每夜飽受鑽心之痛,倒不如一死了之來得痛快。
看似懺悔,竟是不認其錯。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他撒了一己私欲殘害親生父母,已是大逆不道,又一錯再錯害死三條人命。
人可以爲自己而活。
可因此傷害無辜人的命,委實不該。
燕兒還在哭訴吶喊。
“是那個柳公子用妖術控制了柳三聲,柳三聲每晚都喊着心口痛,連大夫也看不出異樣,是那個柳公子逼死柳三聲的!”
秋不染眼神深邃。
同爲女子,她當然看得出燕兒爲什麼這麼堅持。
因爲燕兒喜歡柳三聲。
她拿着信紙對燕兒嚴詞道。
“可柳三聲確實做錯了,他也確實是自殺,與他人無關。
倒是你,私藏毀壞證物,證據確鑿,跟我們走一趟吧。”
秋不染和謝探真帶燕兒和絕筆信一併回大理寺,交給大理寺丞。
眼看謝探真要往外竄,秋不染連忙叫住他。
“謝大人,你這是要去哪啊?”
“查案。”
秋不染過來,避開其他人,壓低了聲音。
“那個雲大師,你怎麼看?”
想到雲九重,姜銜雲的那張臉也一起浮現出謝探真的腦海。
謝探真氣得磨牙。
“怎麼?你想拿她?”
“她一個外人,沒有接觸過案件,怎麼就這麼肯定柳三聲是自殺?還留有遺書?這還不夠奇怪?”
謝探真雙眼怔怔的看向她,眼中的光芒明亮異常。
秋不染被他的眼神盯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後退一步,眼神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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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麼看我作甚?”
“只是覺得,今日的秋大人,意外的聰明。”
秋不染眉頭一皺,很是不滿。
“本少卿本來就聰明,是你狗眼看人低,看着吧,下一任大理寺卿,定是我!”
謝探真眉梢微挑,不置一詞。
停屍間內,一只小蟲子從柳三聲的口中爬出,被其他人忽視,飛出大理寺。
……
雲九重一行人喫飽喝足,在寧作塵的帶領下,來到寧家。
寧家在朱雀大道西邊,距離東市有些距離。
姜銜雲看這天色,出聲道。
“今晚我們怕是來不及回去,我讓人在這邊定幾間客房。”
雲九重沒異議。
幾人剛到寧家大門附近,餘白不知從哪竄出來,貼在姜銜雲耳邊耳語幾句。
姜銜雲眉梢微挑,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之喜。
雲九重沒理會他,跟着寧作塵先入大門。
院內除了寧家人外,還有兩個外人在。
寧作塵有些意外:“孃親,這兩位姑娘是?”
寧母熱心的和寧作塵介紹道。
“這位是姜大夫和她的隨從,昨天我在延平門遇見姜大夫義診,和她說了你大哥的事。
沒想到今早她親自過來給你大哥看病開藥,現在又來一趟,看你大哥恢復得如何,真是個好人吶!”
寧母的目光落在寧作塵身後,看到雲九重幾人,眼中生出困惑。
“這幾位是來做什麼的?”
“他們……他們也是我請來的大夫。”
寧作塵有些心虛,不敢明說雲九重幾人的身份。
姜大夫聽到這話,也好奇多打量了雲九重一行人幾眼。
雲九重注意到她的目光,朝她微微頷首。
姜大夫點頭回禮。
寧母道:“實不相瞞,她大哥今日吃了姜大夫的藥,已經有所好轉,不日便好,今日真是麻煩幾位專程跑這一趟。”
徐英之盯着寧母和寧作塵的面相看了看,篤定寧作塵的大哥這個坎並沒有過去。
“大娘,我聽寧姑娘所說,令郎的病情甚是古怪,這纔過來一趟,來都來了,你讓我們進去看一眼。
若是在我能力之外,我還能向這位姜大夫請教一二,學其所長,這一趟也不算白跑。”
聞言,姜大夫也對徐英之高看一眼。
寧母也覺得有理,多個大夫看看也無妨,便帶着三人進屋。
姜大夫並不覺得這幾個大夫和其他大夫沒什麼不同,正要走,門外進來的男子正好撞入她眼中。
男子笑如桃花,沁人心脾,一身氣質,溫潤如玉。
她還沒認出人來,身後的蘭苕已經連着拉了她好幾下,小聲提醒道。
“小姐,他是世子。”
姜化予神情微變,站在原地,像個木樁,進退不是。
姜銜雲雙手換胸,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了個遍,嘴角的淺笑令人如沐春風,嘴裏的話讓人膽戰心驚。
“姜大夫看起,還真是接地氣。”
“……”
“走吧,進去看看。”
“……”姜化予知道跑不掉,跟着他一起進去。
徐英之站在牀前打量寧大哥。
按照寧作塵之前所說,寧大哥臥牀不能起,現在已經能坐起,確實是好轉的徵兆。
寧母見他只是看,也不知道他在看什麼,出聲問道。
“徐大夫,你看病不用號脈的嗎?”
徐英之:“……”
確實,他現在好歹是個大夫,不會也得裝一下。
他正要伸出手,後面的姜化予道。
“看病四字,望聞問切,徐大夫應該是在觀察寧大哥的氣色,伯母不用太着急。”
徐英之回頭看了看姜化予,又看向雲九重,明顯是想問什麼。
雲九重只是定定的站在那,沒有任何提示或指示。
徐英之明白了她的沉默,轉身問姜化予。
“姜大夫,我能看看你給寧大哥喫的藥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