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所言極是!”
禮部尚書西門曄眼睜睜看着樓家主被神機營將士拖走,不敢出言替他說話。
正覺大勢已去,卻不想皇后出來了。
話裏話外,竟並非與太子鳳玄冥同一立場。
西門曄心下思忖着果然謠言並非空穴來風,皇后的確與太子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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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下大喜,連忙附和皇后的話。
並一本正經的衝元順帝拱手,“陛下!
那東方罪臣罪大惡極,如今能穩居遼東生活,已是陛下格外開恩。
可那東方裕非但以戴罪之身入遼東大營,還私底下越俎代庖查榮親王父子。
且不說榮親王父子豢養私兵是否確有其事,就算是真的,也輪不到他一個罪臣去查。
一個被貶爲庶民的人竟然能查到當朝親王的事情,不管他是真的查到了,還是試圖污衊,心機手腕都令人膽寒啊!”
西門曄這角度找的也算是刁鑽了。
他不說東方裕回京是否能證明榮親王父子的罪行,只從東方裕查榮親王父子這件事本身說起。
一個被貶爲庶民的人,無人相助,如何能查到當朝親王如此隱晦的罪行?
若說東方裕與盛京朝堂中人沒有勾結,大概是沒人信的。
退一萬步而言,便是東方裕真的是憑自己的能力查到的那許多證據,估計皇帝要更忌憚他了。
說起來這些誅心之言是西門曄說出來的,可牽頭的,卻是獨孤皇后。
宴楚歌在這一瞬間,妾身的感受到了獨孤皇后欲打壓鳳玄冥之決心
有多重。
眼見聖文公怒極,要爲東方裕說話,她倏然開了口。
“既然神機營統領已經親自去了,缺裕表哥一人,想來於大局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影響。
眼下最重要的,應該是榮親王父子豢養的那些私兵吧?”
宴楚歌毫無負擔的甩鍋,“臣女聽太子殿下說,他們不但招攬了遼東當地的草寇流匪,還故意謊報戰損人數,將遼東大營之將士收爲己用。
如此亂局之下,那私兵究竟有多少人,誰也不知道。
若不及時派人控制,若是被人抽走一部分,怕是朝廷也很難知道吧?”
宴楚歌這一番大膽的言論讓衆人瞬間猶如醍醐灌頂。
再沒有人去計較豢養私兵的究竟是東方家還是榮親王府,注意力徹底被轉移到了那些成分不明的私兵上。
皇帝當即問鳳玄冥,“太子,榮親王父子豢養私兵之事是你率先發現,沈寂揭發的。
朝中對這些私兵最爲熟悉的便是你二人,那些私兵成分如何,人員有多少,你可知曉?”
鳳玄冥正在思索宴楚歌提那些私兵的目的是什麼,忽然被皇帝問話,倒也反應迅速。
“回父皇,私兵之事兒臣之前只是從榮親王身邊隨從處發現了些許蛛絲馬跡。
具體情況還要看沈將軍和華無相的。
不過,那賬冊上有榮親王府每三個月給那些私兵發放軍餉的記錄,父皇或者可以讓兵部估算一下對方的人數。”
鳳玄冥的話給御書房內衆人提
供了一條思路。
站在人羣中一直沒怎麼說話的青年聞言站了出來。
“微臣斗膽願爲陛下分憂,不知微臣可否看一下太子殿下所說的賬冊?”
宴楚歌聞聲望去,那人卻正是鳳玄冥的表兄獨孤尋,她不知對方是皇后的人,還是和鳳玄冥一波兒的。
遂主動上前,“臣女不才,如有必要,臣女亦願助獨孤大人一臂之力。”
私兵數目不明,就連去鎮壓都不知道該派多少人,這於皇帝而言,簡直就像是頭頂上懸了一把利劍。
他巴不得有個人能更精確的核算出私兵的人數,果斷道:“可以。
讓賀蘭庭和宴斐也一起,朕需要你們儘快拿出一個精確的結果。”
話說完,便着內侍將賬冊遞呈給了獨孤尋。
也不管他們具體要如何覈算私兵人數,難掩急躁的與鳳玄冥道:“遼東戰事才結束不久,朝中武將奇缺,太子以爲派何人去遼東處置這批私兵較爲合適?”
天啓重文輕武,且一直實行更戍法,導致文武嚴重失衡。
原先還有一個世代行伍的東方家,一門數位將軍不說,歷任東方家主都會給天啓培養一些武將出來。
可自從四年前東方家受二皇子謀逆所累,被貶爲庶民後。
整個天啓除了鎮守各方的封疆大吏,能拿得出手的武將竟只剩下鳳玄冥這個太子。
也正因爲如此,一聽到有人豢養私兵,皇帝纔會如此坐立不安。
鳳玄冥卻是不急不躁,“不知父皇
所謂的處置具體是何意?”
皇帝擰眉,“處置便是處置,還能有何意?”
鳳玄冥耐着性子解釋,“父皇若是要將那些私兵當叛軍鎮壓,兒臣願爲父皇解憂,率兵將那些私兵斬於遼東,扔進東海餵魚。
可父皇若是想收編那些私兵,則需派一個既會帶兵打仗,又懂軍中俗務之人前去。
恩威並施,將那批私兵收編後,再換一個防區,讓他們徹底脫離原來的環境。
這私兵,自然也就成朝廷之兵了。”
皇帝再懦弱也是一國之皇帝,他即便被樓太后壓彎了脊樑,可智商和帝師所教授的知識儲備還是足夠的。
聽着鳳玄冥極其客觀,完全不偏不倚的話,元順帝只覺得自己被人打壓了一輩子,連上天都看不過眼,派兒子來救自己了。
遂頗爲感慨的道:“北燕戰事剛歇,遼東又起戰事,難得兵戈不再,就不要再生殺戮了。
收編了這些私兵,還能免了部分百姓的兵役,朕以爲收編算是一舉兩得,太子你說呢?”
沒有樓太后在一旁干涉,元順帝也是有些治國之才的。
就比如他現在說出的策略,鳳玄冥就很支持。
“父皇英明,兒臣深感佩服。
只是就算是收編,兒臣還是想叮囑前往收編之人一句。
私兵可以收編,但是那些帶頭的,還有被收買的朝中中低級將領,定斬不饒。”
被強行招攬的流匪草寇,低級將士都是草根出身,跟了鳳翼寒父子,勉強可
以說是不懂事,被人矇蔽。
但那些中低級將領,可就是純粹的利欲薰心了。
這種人,本身就是武將的鳳玄冥是絕不會容忍的。
元順帝亦果斷答應,“好,就依你所言。
至於這負責收編私兵之人,朕欲派輕車都尉宴輕寒前往,並着金吾衛中郎將百里奚雲攜聖旨前往相助,你意下如何?”
鳳玄冥愕然擡頭,未及開口,便聽皇后震怒道:“陛下不可!”
聲音尖銳,面色着急,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
惹得御書房內衆人都將視線落在她身上,連一旁算賬的衆人也不例外。
宴楚歌卻看着皇后和不明所以的皇帝父子,幽幽開口。
“六萬,按照榮親王發出去的軍餉推算,那批私兵至少有整整六萬人。”